小八把头埋进李猫衣服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
此时,她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耳朵、脖子都红了,颜色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艳丽几分。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八脖子上的“夜壶”晃了半天,悠悠的,小声的,猫似的,从嘴里挤出一句:“我怕。”
好半天,不知道从哪里陆陆续续冲出来几个气喘吁吁的护卫,气势汹汹的,把李猫,小八围了起来,这架势把流民都吓退了,不敢上前。
消失了的刁主事走在他们后面,看样子是他叫来的,侍卫都没动手,等着李猫发话。
李猫僵得跟个死人似的,脖子上那玩意估计和小八半斤八两,两人抱了半天,看得侍卫都尴尬了,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
李猫轻声道:“别怕,你先放开。”
小八顺势放手,躲在李猫身后,头仍低着。
李猫正了正辞色,道:“苗主事何在?”
无人应声。
刁猴子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公子,苗主事好像不在。”
这人还真是鬼机灵。
小八心道。
李猫点头示意已经知晓,道:“还请大家都冷静些,都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个人同我说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流民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没多久,一个男人站了出来,看着有些局促,可礼数不缺,先行礼,接着道:“我们无意吓着姑娘,先赔不是了!”
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吧!
小八又气又羞,头低得更低了。
“公子怕牵连我们,要等户籍做好了才报官,这事昨天晚上,魏大哥,刁猴子,都和咋们说了,大家感激公子,我们虽然粗俗可也是懂道理的,一大早都来苗主事这里登记,可苗主事就是不出来,几个兄弟进去看,苗主事推脱,说要书桌、笔墨、竹简,我等东拼西凑把东西弄来了,可他就是不写,大家伙急了,难免动起手来。”
李猫听完,道:“李某先谢过诸位。”
说罢揖了揖手。
流民哪受过此等礼遇,都傻在原地。
李猫接着道:“诸位照拂李某,李某感激不尽,但还请诸位不要急,不论如何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日后是要在一处庄子的,彼此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重要。”
说到这里,李猫长叹一声,自责道:“是我的不是,只顾着调查那房子的事,没顾到诸位,但苗主事许久不向我汇报,他又是个老人,我以为是一切顺利,不想······”
男子开口道:“在下斗胆说一句,这事不怪公子,您自有事要忙,那姓苗的揽了户籍的活,又做不好,反倒累得公子四处奔走,真是丢脸。”
李猫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找来苗主事问问的,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男子愤愤不平道:“能有什么误会,若您见着他了,替我说一句,‘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李猫笑了笑,“苗主事现在人不在,我年纪轻,不好私自做主,还请大家先散了,明日还是在这儿来,不论如何,这户籍,我定是会给大家弄好的,大家放心。天色已晚,大家都累了,都去粥场吃些再回去吧。”
话说到这里,流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三两成群的去了粥场。
李猫意味深长的看了方才答话的男子一眼。
这自然没逃过小八的眼睛。
小八此时已然冷静下来,看着李猫谋算的模样,暗暗感叹:人族修炼不行,算计彼此倒是登峰造极。
方才一席话,断了苗何后路不说,还给自己拉拢了人心。
一个忙于查案,被主事蒙蔽的年轻公子,谁会为难。
如今,除非苗何一夜学会写字,否则,只有被撤一条路。
至于那个答话的男子。
“你打算让他去管什么?”小八问道。
李猫扭过头,笑道:“农具。”
这小子,算计完别人又来试探我,累不累啊?
小八腹诽道。
“您不必如此,魏大哥若是有本事让您想撤都撤不了,那自然最好,若是没有,做个寻常佃农,也不错。”
“你为什么这么帮着魏勒?”李猫终于问了出来。
“魏大哥性子讨喜。”小八由衷的说道。
苗何没能力又精于算计;顾拾爱偷懒,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刁猴子性子不错,可是又不及魏大哥的豪爽义气。
“走吧,还得去找苗何呢。”说完,李猫向大厅走去。
侍卫早已散开。
看着周围站得笔直的侍卫,李猫的身影渐渐远去。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小八问道。
明知道流民情绪不稳,还故意孤身过来,就是希望场面混乱,把人群里的暗棋搬到明面上来。
这些侍卫身着流民的衣服,若是被问起,就说是流民里头的人,自主出来护着,然后才被提拔成侍卫的,便没人会说什么。
四个主事,最可能看出来这事的就是苗何,偏他跑了。
想到这儿,小八忽然觉着,不会从一开始闯进去提苗何的,就是他的人吧,还有方才带头冲过来的······
“我可还记着,你方才······”李猫不怀好意的说道。
小八扬起笑脸。
那意思很明显:你再说一句试试。
晚饭时分,苗主事来了。
不是他主动来的,是魏大哥听说了下午的事,老鹰提小鸡似的把他提过来的,从虞师祠提下来的。
小八不禁对苗何刮目相看。
看着文文弱弱的居然敢去虞师祠。
李猫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叽叽喳喳,亏得魏勒没走,不然苗何身上早就挂彩了。
小八端上茶水,躲在屏风后,默默听着。
“苗主事不必紧张,先喝口茶吧。”李猫坐下,温和道。
苗何被魏勒一只手压着肩膀,只能坐着,虽然不停的给魏勒使眼色,可魏勒似是气急,几次怒瞪了回去。
苗何战战兢兢的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李猫继续说道:“您今天为何不做户籍?”
苗何放下茶盏,道:“公子近日无事,也该去做户籍,而不是整日和虞姑娘厮混。”
小八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做户籍是他自己揽下来的活,不想着做好,到充大爷,使唤李猫这个真正的大爷,下马威也不是这么给的啊!
而且,我也没怎么他啊,为什么处处与我为难?
小八快气死了。
李猫笑道:“苗主事这是什么意思?”
苗何毫不收敛,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奇怪,公子一来,宅子里就发现了尸体,昨天那些个也是您和小八姑娘发现的,真是巧了。”
李猫不言。
苗何接着道:“我曾对虞姑娘说过,她这种人招邪物,劝她多去虞师祠拜拜,可她这一去虞师祠,就闹出这些事端,看见她不是招了邪物,只怕就是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