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有了算计,如今艳鬼才是最要紧的。
林早没小八这么多心思,唏哩呼噜的喝了几碗粥,还把小八那份馍馍也塞进去了。
小八见林早如此能吃,不免心忧:如此胃口,以后怎么养得起啊?
饭后吴登过来收碗盘,胡厨过来领林早,小八好说歹说终归是去了,正要出门,赵账房过来了。
小八心知是吴登叫他过来的,又想吴登既说是有误会,我且听听他怎么说,是以也没当场发作。
赵账房恭恭敬敬的端来一杯茶:“姑娘喝口茶。”
小八接过,放在一边:“多谢先生,不过先生怎的奉起茶来了?奉茶原不是您分内之事,给我奉茶更是折煞,先生请坐。”
赵账房干笑两声,一动不动。
小八道:“先生还有话说?”
“老朽猪油蒙了心,做坏了账,惹姑娘生气,实在是没脸坐。”
“此话怎讲,您在这客栈多年,资历老,这儿的一砖一瓦,一土一舍都是自您手里过过的,一应大小事您说了算,一应人物由您安置,怎的有做坏了账一说?”
赵账房难为情的说道:“姑娘如此说才是真的折煞。”
小八也是气糊涂了,本来是不愿为难,毕竟赵账房一把年纪了,真出了什么事,小八的功德簿上添一条红字,何必,可不知怎的开口就变了味。
她定了定心神,和颜悦色的说道:“说到账本,我年轻,昨日的账本实在是看不懂,不懂的地方我都做了些记号,今日要出门怕是没时间细下琢磨,还请先生费心看看,待我回来的时候再教我可好?”
小八有意给台阶下,赵账房自然无有不愿的,连连称是,拿了账本就出去了。
门外赵账房儿子赵玉见父亲出来,急忙去扶,赵账房也只有这时才有了些垂老之感。
赵玉在外头听着,知道自己父亲受了奚落,也为父亲抱不平,道:“她算老几,来了才半年怎么敢对父亲蹬鼻子上脸,还说父亲的账有问题,也不掂掂自己多少斤两。”
赵账房最是不喜欢儿子这急躁的样子,打断道:“行了!”
赵玉瘪嘴,无端受了训,心里自然不舒服,但不敢回话。
赵账房道:“姑娘年轻,不知道人心,她不是坏人,往日里待咋们也不错,如今也非有意为难我,算了吧。”
赵玉点了点头,赵账房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账本······
小八从前也听过常安城里艳鬼的传说,但因为是女儿家,害羞,也没怎么故意打听,如今既然要查也就免不得要打听一番。
打听得有人,还得是每日里经常听见这些的人。
所以小八去了八方来客茶楼。
小八在客栈混吃等死的经验告诉她,在大堂虽然听得多,可版本多,只怕是套不到什么有用的,她去了包间,进了包间就有小厮来上茶,小八借机问道:“小二附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啊?”
小二尴尬一笑:“客官,我们这儿不让随便说话。”
小八掏出一颗碎银子放在桌上,小二兄笑嘻嘻的收下,茶楼里的小二日日听着说书先生讲,耳濡目染,讲故事的功夫也不差,譬如这位小二,噼里啪啦就说起来了。
“要说什么新鲜事,就是这艳鬼。”小二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凑近了些,“那伊人台的凌光姑娘说是艳鬼。”
“这怎么可能,”小八问道,“怕不是别人栽赃的吧?”
小二悄悄的说道:“我也不信,可据说那吴书生确确实实死在凌光姑娘的床······”小二见小八是个女孩也不敢再说。
小八心想那位吴书生该就是昨晚上棺椁里的书生兄,又问道:“既然早有艳鬼一说那想来那个什么吴公子不是第一个吧。”
小二笑道:“姑娘聪明,要说这最早的我也不知道,常安城有艳鬼的传闻已经好久了,小人听过最早的一桩还是儿时自家里长辈那里听说的,二十几年前有一位杨老爷,死的时候嘴里喃喃的说什么水姬。”
“水姬?”是个人名,小八仔细想了想,没听过。
小二见小八没再问,接着说道:“杨老爷死前在床上翻来覆去疼了好几天,他家里人到处去找那个叫水姬的,把常安城整个都翻过来了,愣是没找到,后来杨老爷竟然活活疼死了!”
小八惊道:“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小二道:“可不是,不过鬼怪嘛,都是些没心肝的东西,哪管那么多。”
小八不敢苟同。
“之后这些年被艳鬼缠上的人也挺多,嘴里面叫什么小翠,阿芙的也有,但从未出过人命。”
“未出过人命?”小八疑惑道,“这是为何?”
小二道:“姑娘怕是外来的吧,有了那位杨老爷的先例,常安里的男人一旦觉得自己碰上了艳鬼,第二日就请了道士,女冠来除鬼,还会沐浴斋戒,鬼怪哪里还敢近身啊。”
小八干笑两声,人族当年就是因为修炼资质太差,过于弱小才被神族放逐到凡间来,凡间灵气稀少,修炼到可以驱鬼,那可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天才不一定没有,也不一定就会少,同理,鬼也一样,天下的鬼多的不是,但也不是一定就要吃人,即使是修炼术法也不一定就要把人折腾至死。
简单些说,人的精气就好比农家的母鸡,鬼就是偷鸡蛋的贼,会偷,但知足,不至于动不动就杀鸡,农家发现了,小偷就会消停几天,或是换一家再偷,这是一种莫名的默契,因为再偷下去农家急了,请了官府那就是真的麻烦。
“那最近还有什么人遇上了艳鬼?”小八又问。
小二湊进了,悄声道:“就吴公子一位,别的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