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8日15点20分,沈重、宋亦城一行,和同行的若干黑衣人进入房间。
15点35分,一名随后到来的白衣男子在两人的簇拥下进入房间。
15点47分,除沈重、宋亦城之外的其他随行人员被拖出房间。
15点50分,除沈重、宋亦城之外其他人离开房间。
15点56分,画面出现轻微颤动,疑似发生近距离震动。
15点57分,房门打开,画面进入房间内部。
沈暮歌没法预料到,时隔多年再看到爸爸的画面,竟然是他生前的最后影像。
房间里光线略暗,宋亦城站立着持枪对准沈重胸口的位置。
爸爸俯卧在地呈半跪姿势,还有生理抽动。前胸后背可见三个明显血洞,膝下血流交汇,乌黑一片。
凶手举枪的右手上还有大片滴落的血迹,近距离射击溅出的红色液体染满了他衬衣的下摆。
他没有看还趴在地上做最后挣扎的沈重,不知道是惧怕还是无所谓。将凶器亲手交到了画面里某个黑衣人的手里,白衣男子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那个时间的沈暮歌,应该正在高考最后一门的英语考场,距离交卷还有最后三分钟。
她看着教室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到最后,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考试后就去给沈重报喜。
却不知道,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暮歌抬起手来抚摸着屏幕,像抚摸父亲的脸。
保镖上前耳语了一番,林绮陌面色闪过一丝慌张,慢慢地站了起来。
“宋亦城在来的路上,你有疑问等会当面问他吧。”
她转过身去又忽然回头,咬住唇怯怯地说道,“若不是当年给你父亲的那一枪,宋亦城也早死了,现在埋在哪里都不知道。但等下不管他和你发生任何事,我只希望,你能够离开他!”
宋亦城踏进大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景象怪异而陆离。
沈暮歌斜倚着栏杆在扶梯上坐着,鲜藕般的小腿并拢不停地颤抖着,十个脚趾头蜷起抓住地面,用了浑身的劲。见他走进来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唇角似乎还有笑意。
傍晚最后的光芒投照在她身上破碎斑斓,像一副年代久远的油画。
2011年的宋亦城,是J大建校史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战术考核和技能比武成绩的三年最好纪录保持者。
他刚被送到美国的国际刑警培训基地受训半年,却在东南亚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将枪口对准了沈重,这个单凭名字就可以震慑住南临黑白两道的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
“我的第一个卧底任务是,跟随你爸爸到越南破获一起贩毒案。行动失败,我们的身份暴露了。我若杀了你爸爸,就给我一次戴罪投诚的机会。我……没有选择。”
“你第一枪开在哪里?”沈暮歌扶着僵硬如冰的膝盖站起来,一顿一顿地从楼梯上下来,长发垂在胸口,被夕阳染成绯红。
“他走得很快,没有痛苦。”宋亦城无法再忍受她那明亮的眼睛,垂下了头。
“你捐肝给皮皮,和我虚与委蛇,还要带我回美国,这些都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吧?现在我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会想办法让你无法再入境,永远离开这里!”
“噢……”她扑哧一笑,单手扶着栏杆,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微微仰视着她,“到了美国,我就可以任你要杀要剐,易如反掌是吗?”
白望舒示意人上前控制住沈暮歌,却被宋亦城制止住了。?“你们先出去吧。”
白望舒敛眉不动,冲他摇头。宋亦城皱了皱眉,“这局面你收拾不了。”
“你打算怎么收拾?”沈暮歌走了过来,抬头,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耀若星辰的眼睛里有点点泪光,“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
宋亦城心里一动,脖子上感觉到一股被枪击中的剧痛。
沈暮歌一口死死咬在他左颈动脉的位置,牙齿如烙铁般将皮肉和血管钳住,下一秒就要血光四溅了。
野兽样的哀嚎从她齿缝间迸发,呜呜地如母狼的低吼,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脖颈上落下,烫得他也浑身发抖。
宋亦城生生吃了这一痛,一动不动,任由她双手在后背尖利狂乱地捶打,抠掐表皮,十个指甲都染了血。
白望舒一个闪身上前要将沈暮歌击晕,被他伸手挡住,怒吼了一声,“滚出去!”
白望舒第一次见宋亦城发火,就是刚得知林绮陌已经找上沈暮歌的时候。?她不敢惹,只能带人退了出去,虚掩了门。
脖子上几欲要被咬出一个缺口,宋亦城眼前发黑昏厥,仍是牙关紧咬任她发泄。
最后沈暮歌耗尽了气力,脱力地松开了嘴,身体略微向下滑落,又蓄起势来,疾风暴雨般的拳头往宋亦城身上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混乱中她在宋亦城的西服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尖锐物体,她想也没想,抬手对着他就狠刺了下去,一声血肉呲裂的脆响应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