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她好不容易摸到一处僻静的所在,发现一座高塔,周围并无人迹,塔高足有七层,塔顶高悬一盏长明灯,灯影幢幢,静谧深深,想来是座孤塔,顿觉有了出路,急忙助跑上墙,攀岩到高处,企图借塔身越过高强出逃。
不想,她刚翻上来,举目一望,发现连府外都已布下重兵,防守得水泄不通,一旦越墙落下定然被俘。而远处搜查的人已然近前,再不能落地,她一时骑虎难下,只好转到幽暗的深处接着上爬。
她原打算爬到高处随便找一层躲着便是,不想巡查的人极为谨慎,见周围搜查无果,竟然派人登塔再查。
她一时无奈,只好鼓起最后的勇气接着上爬。平日里训练攀爬的楼阁最高不过三层,此塔却有七层,还得敛声屏气以防随时被发现,简直叫苦无言,心中恨极了徐为任。她一路爬一路骂,原以为替他化解了危机,不想却引火烧身,一时后悔不已。待到爬到第七层,已经是汗流浃背,浑身发虚,不能自支。
然而,不等喘息,来人已经举了火把往七层上,匆忙之中,她只好拿出娄式杰交过的本领,腰间丝带一卸,一投,一抓,再冒险一跃,纵身就到了塔顶。
她慢慢摸到塔沿,俯身趴下,眼睁睁望着夜空,祈求老天开恩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耳听得脚步声临近,仿佛有三两个人上来,其中一人道:“都给我仔细点,出了任何差池,公爷要你们的命!”
那声音如雷贯耳,两相之间仅仅一瓦之隔,命悬一线,福祸只在一眼之间,方映妍死死趴着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一声。
几个人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番,未见任何踪影。随后,其中两人先行离去,留下一人居高临下观察动静。
方映妍心下失望,丝毫不敢怠慢,趴在屋顶一动不动。此时才刚立春,正是寒冷时节,夜风袭人,再连带汗湿的衣衫,冷风更甚,直冻得她浑身麻木,几乎变成了冰块。
纵然如此,她手里还是得死死握着拴牢的丝带,以防跌落,更不敢冒然睡去,因为一旦睡着,掉下去便将摔成肉泥。
就这样,她惨兮兮地趴在塔顶看了一整夜的星星,想来便是这人生中永不能忘记的一次教训,下次再趴墙根定然不会蠢到再有任何动静。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眼看黎明来临,依旧不得逃脱,她心如死灰,忽听底下人声响动,原来是换岗的人来了。
“找着了吗?”
“没。”
“真是奇怪,刺客怎么凭空消失了?”
……
趁着二人聊天的间隙,她壮着胆儿将丝带挂住屋檐,择一处暗角缓缓落到第六层,眼见无人,急忙直下,第五层,第四层,第三层。回身一看,发现墙外守卫已撤,不觉大喜,掏出脖子下的骨哨,轻轻一吹,不消片刻就听见底下有人急喊:“有蛇!”
底下守卫立刻挥刀拔剑,乱作一团。
方映妍暗喜,急忙跃身高墙,飞身而下,趁乱离开。
天时尚早,路上空无一人,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更是找不着方向,她只好漫无目的朝前走。终于逃得一命,她全身的戒备也随之松懈,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在梦中,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如同沿街乞讨的乞丐,又像白日出现的女鬼,迷迷糊糊瞎走一气……
“姑奶奶,你去哪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缓缓睁开眼定睛一看,一张既惊又喜又埋怨的脸映入眼帘。
“娄……”她努力蹦出一个字,随后应声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