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破落的花园里,一处枯井里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慢慢的一双古铜色的大手攀上了井沿,那双手猛地青筋暴起,一个身着黑衣的魁梧男人瞬间冲出枯井。
“浅浅。”
男人转身,双手伸进枯井,又将一个一席黑衣的清丽女子也拉了上了。
澹台缘浅轻轻喘息着,几缕墨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小脸上。他们在昏暗的地道里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摸到了出口,这出口又是直上直下的枯井,她也是秦深半拖半拽着才攀了上来。
“浅浅上来!”秦深微微伏下身子。“我背着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出城。”
澹台缘浅也不扭捏,乖巧地爬上秦深的后背,恢复着所剩不多的体力,她此时四肢虚软,实在是无心逞能了。
秦深的脚步飞快,转眼就冲出了花园,澹台缘浅看着眼前寂寥破败的景象,不由得心下感叹。
如非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不过数月光景,曾经荣宠非常的将军府,如今残壁断垣,枯木横生,竟然荒凉如至此,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待走出将军府,秦深才将澹台缘浅放下来。两人并肩携手,若无其事地走进川流不息的人群。
宫中惨烈的变故还不曾传出宫墙,只一墙之隔,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往来嬉闹声络绎不绝,竟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两人形色悠然,一路不动声色地来到一处偏僻的城墙下。
秦深一个纵跃跳上城墙,回身看向澹台缘浅。
无需多言,澹台缘浅后退几步,而后脚下用力猛地前冲,轻巧的身子瞬间飞一样跃起。
秦深长臂一揽,那纤细的身影已经轻若无骨般落进他的怀里。
两人相视一笑,秦深抱紧澹台缘浅,毫不迟疑的一跃而下。上京城在两人身后渐行渐远,最终消失无踪。
围困之局已解,他日京城再见,必是王者归来,势不可挡!
而此时的皇宫里,白九霄带领黑衣人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两人的踪迹。
隐忍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久,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还是在他眼前决绝而去,这让他如何能甘心!如何能平息心头怒火!
此次一别,再见必是兵戎相见之时。今日之计不成,他怕是此生也再无法留她在身边了。
“找!再找!!她是我的,她必须是我的!!!”
白九霄的怒吼声响起,宫中各处人人噤若寒蝉,立时开始了再一轮的搜寻。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却灯火通明,宛若白昼。脚步声,喧哗声响彻整晚。
就在一处搜寻过数次的冷宫,一个隐秘的地窖里,容蓉靠坐在潮湿的角落,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声无息的淹没在黑暗里,如果忽略那微不可闻的喘息声,根本没有丝毫生气泄露出去。
宫中徒劳的搜寻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而此时,澹台缘浅与秦深已经坐在相距上京城百里之外的酒家里用早餐了。
这处简陋的酒家就开在官道旁,以供来往商贩走卒暂时歇脚所用。
澹台缘浅与秦深坐在角落里随意用了些素面就停了筷子,凝神听着不远处两个过路人高声攀谈。
“这一家老小都带上了,兄弟这是打算往哪走啊?”
说话的汉子身材魁梧,穿着粗布短打,腰间别着钢刀,声音极是粗犷豪迈,看样子倒像是经年走南闯北的镖师。
与他相邻的桌上,坐着一个高瘦的壮年男人,和着老母妻小,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
此时他见那魁梧男人搭话,忙凑上去攀谈起来。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小弟打算带着家小到南边种地去。”
“竟是同路啊!在下四通镖局镖师王莽,小兄弟倒是可与我结伴同行,也可少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