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长袍男子安排好的马车上,龙羽深只觉一切都是新奇的,处处与家乡不同,便不由得频频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岚岳就不一样了,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她身负保护公主的使命,时时刻刻都是小心而警惕,眼神好像受惊的小鹿,随时准备攻击每一个意图伤害龙羽深的人。
长袍男子缓缓开口:“公主,臣在人间化名为凌皓,日后为掩人耳目,公主的身份便是臣的妹妹,便委屈公主暂时化名为凌羽深。臣是这滨州内的商贾之首,暂任滨州商会会长,府内不缺花销,事事有下人伺候,公主日后居住在臣的府邸即可,臣会尽全力协助公主寻找命鳞。”说罢,他又转向岚岳:“你是公主的近身侍女,事事务必替公主照顾周全,尤其是这称呼得改一改,在人间,你便只能称呼公主为二小姐了,可记下了?”
岚岳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奴婢记下了!”
龙羽深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她挠了挠头,为难地看向凌皓:“兄长?”
凌皓的脸色明显不自然,但还是回应:“是。”
马车内的气氛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龙羽深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令妻,哦不,嫂嫂可知道我的到来?”
凌皓的脸色泛起苍白,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是满满的柔情与哀痛:“她已于上月归尘了。”
归尘,是鲛人族对于死亡的一种隐晦说法,万事万物从无到有,最终归为海底尘埃。
龙羽深心中一惊,自己竟是提起了他的伤心事,只好低声道:“兄长,抱歉。”
凌皓摇了摇头,对她柔和地笑了笑:“无妨。”
知州府,清风苑。
“你平日里够忍气吞声了,这次怎的这般毛躁?还疼不疼了?”宋凝琛的生母赵氏一边为儿子上药,一边掉着眼泪。
“不痛了,早就不痛了。”宋凝琛咬着牙始终一动也不动,“母亲,你知道的,我绝不许任何人轻视你。”
赵氏的眼泪落得更凶了,一边念叨着他傻一边又感动不已。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阿琛,阿琛你快出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不想吃吗?”
宋凝琛的神色放松了些许,他起身穿好衣服,打开了门,有些戏谑地说道:“你又来了。”
赵氏也擦干眼泪,转身出屋,看到院中的姜子轩,也与他亲切地打了招呼。
“这是怎么了?赵姨娘为何那般伤心?”姜子轩不客气地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无妨,一点小伤。”
姜子轩是宋凝琛在书塾中结识的好兄弟,他虽是滨州姜家的长房长孙,身份贵重,却从不因身份而略生骄矜之意。他性格开朗,欣赏宋凝琛的才气与正直,更时常入宋府来寻他,两人早已有了十足的默契。
“小伤?”姜子轩不满地看着他,“又是那个婆娘?”
宋凝琛连忙打了个手势制止他:“小心隔墙有耳,再怎么说,她也是出身皇室的郡主。”
“切,说又如何?就那么一个跟皇帝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无权无势的亲王生的一个没有封地的郡主,如何敢这么嚣张?”
“……她到底是正房,有些事上欺压我亦有正当的理由。”
姜子轩气得直哼哼:“你看着吧,敢得罪你,我姜家非要让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