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年。
北仲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生活迫使他不能不为孩子的出路着想了。不再甘心于农村赋田,他决心四下奔走打工养活妻儿。
聂芷柔理解他,放他出去打工赚钱,农活自己承担。
那时候北桐还是个只会每天玩耍的小丫头。
豆角种下了,土地贫瘠了,果树开花了,田地草盛了,麦子金黄了,果子落地了,土豆该刨了,该种白菜了,重播小麦,收回白菜……
一年四季,北桐总会跟随着聂芷柔辛苦的步伐。
什么都不懂的北桐偶尔也会被聂芷柔拽去除草,虽然她的任务比起北轩少的实在多。
零二年九月。
聂芷柔觉得北桐该到读书的年龄了。
她去了小学的报到处。
“我给孩子上个学籍。”
村上的小学虽然简朴,但是知识是不分年龄的。
报到处的几个老师看着聂芷柔手拉着的北桐。
“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出生的?”
“北桐,九八年。”
“嗯?”
报到处老师一起算了一下,发现不太对。
“九八年,零二年,才四岁?生日过了吗?”
“还没,差几天。”
“那不行,过不过都不行,四岁,太小上不了啊。”
“没事没事,可以蹲一年。”
“那也不行,不能不能,孩子出了事咋办?”
聂芷柔看着幼小的北桐,再次向老师们说明家里的情况,还没说到一半被一个老师含糊过去。
“谁家不一样?就你家孩子非得四岁读书?”
另一个老师也附和着。
“就是,你说你负责,万一你家孩子说不清情况怎么办?四岁太小了,我们不能要。”
在被所有人质疑后,聂芷柔忍无可忍,拉着北桐走出报到处的教室。
北桐盯着生气的妈妈,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妈妈现在很生气。
整整一年,北桐的脖子发炎了,是甲状腺结节。
聂芷柔意识到了,她不能带着孩子每天都去做农活,是她忽略了生命幼小可贵。
北桐也发现自己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了,她的脖子很粗。
“妈妈,为什么我的脖子这么粗?”
“因为里面有脓。”
小北桐听不懂这个“脓”字,而在南方人念出来之后,这个字就变成北桐口中的“龙”。
“龙”一听就高大上。
夏天还没到,聂芷柔觉得不能再拖了,北桐的病越来越影响她的生活。
她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北桐去了镇上的医院。
北曦好奇,跟着北桐。
“你要去哪里呀?”
“我妈妈说,带我去医院。”
“医院?医院是什么?”
聂芷柔看着北桐不是很想去的样子,于是逗着北曦说:“去医院买东西吃,北曦也一起啊。”
“好。”
看到北曦跟着,北桐也不沮丧了,高兴地陪着妈妈。
医院的门口有一丛丛月季花,开的很美丽,天气微风,阳光明媚。
北桐躺在了手术台上,她觉得他们正在和她玩游戏。
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麻药,长针,刀。
那么美好的时间,北桐几乎没有可以求救的人。
麻药并不起很大的作用,北桐还是会感到痛。
她哭泣着挣扎。
单纯的想法不再包围着她,只有恐惧。
北曦早被聂芷柔支走了,她怕这种场合会吓坏北曦。
手术很成功,唯一留下的只有刀口的伤疤。
聂芷柔听着刚才孩子撕心的哭声,自己也心痛的揪着,紧绷着情绪。
看到躺在泪泊里的北桐,聂芷柔百感交集,抱着北桐很久很久,才放下心里的石头。
九月份,她再次带着北桐到了学校,北桐终于上学了。
北曦和泠晨也上了学。
三个小家伙很开心的坐在一起学习,一起玩耍。
“北桐,我不喜欢这些人。”
北曦抱着北桐坐在桌子上。
比起北桐,北曦更加安静。
北桐是一幅自来熟的表情,她不畏惧生人。
“没事,我保护你。”
突然一个男孩过来逗北曦,吓得北曦哭起来。
北桐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打那个嘲笑北曦的男生,泠晨看着北桐打架,于是也开始一起打那个男孩。
结果北桐和泠晨被罚站。北曦在老师的安慰下,安静看书。
门外。
“都怪你,打架,还拖着我。”
泠晨瞪了一眼北桐。
“怪我吗?我没让你上手啊。”
“好丢人,站在门外。北桐你为什么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