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的包子下去了一大半,赵东强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他更困了。
“家政那边能查到什么?”他疑惑道。
“也许……可以取证吧。”
周成晔模棱两可的说着,因为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他毕竟只是在某个时刻拥有了某种思想,本身并没有犯罪,所以在一些细节上他依旧没有头绪,只能大致给个方向。
“这算是你对凶手心里侧写的结果吗?”
“好吧,反正也是嫌疑人之一,早晚要查的。”
赵东强掏出手机,“我这就给老吴发条短信。”
“也不知道那边的案子怎么样了,新来的法医脾气似乎不太好。”
“能力倒是不错,可惜……”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一拍脑袋,
“靠,我居然给忘了,我说怎么觉得她那么眼熟呢!”
“谁?”周成晔问道。
“新调来的那个法医,我在来分都区之前见过她。在处理一场连环杀人案的时候……”
“法医?”
赵东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那个时候她还不是。”
“那她是,警察?”
“受害者。”
这个回答是周成晔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愣住了。
赵东强紧接着说道,“准确的来说,是受害者的女儿,那个时候她好像才刚刚成年。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去世了,而她的父亲是一个大货司机,她还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
她原本也是有一个美好的家庭的,只不过,在那场案子中,除她之外,她的父亲和姐姐,全部丧生了。那次的事件影响巨大,而我也是因为那件案子,才调来这边的。”
他低下头去,气氛有些沉闷。
“凶手呢?”
“畏罪自杀了。”
“啪”的一声,赵东强点燃了一根香烟。他很少抽烟的,虽然他平时都会带着,但起码这几年来,周成晔见他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周成晔以前从来都不过他啊问关于案子的事情,自然对这位好兄弟的过去也不是很了解。
烟味很重,烟圈逐渐弥漫开来,像是白雾。
赵东强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凶手是一个屠夫,自幼生活在一个长期家暴的环境下,所以养成了很恶性的秉性。据我所知,他开始犯案的日子,正巧是他父亲去世的第二天……他是随机作案的,而且加上他的工作条件便利,往往杀完人之后还会对其进行肢、解,所以当时我们调查的异常艰难。”
“后来呢?”
“后来?呵呵……后来,我们就抓到他了,在他第七次犯案的第二天,在他死之后。”
“自杀?”
“嗯,自焚。”
烟,燃尽了,狠狠的掐灭,烟灰溅到了桌子上,
赵东强明显不愿意再去回忆起那段时光,拿起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
“可惜,那个时候如果能早一步抓到他,也许……”
“少抽点吧。”周成晔拦住了还想再点一根烟的赵东强,把打火机抢了下来。
“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不。”赵东强摇了摇头,“家暴的现象依然存在,这才是罪魁祸首。”
周成晔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恶魔终究是恶魔,不过每一个坠入深渊的恶魔,可能都曾遭遇过另一个恶魔的伤害。”
“也许吧……”赵东强嘴角耸动,他穿的是便衣,但还是始终把臃肿的身躯挺得笔直,靠在椅背上,
“我不清楚施暴者有怎样悲惨的过去,我只知道受害者本应有多么美好的未来。”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如果可以的话,周成晔其实更想聊些开心的事情。
包子早就吃光了,只有打包起来的那一份撞在塑料口袋里面,
烟灰缸里面有两只烟头,周成晔终究是把打火机换给了他。不过其中一只还有一半的烟草,并且没有完全燃烧殆尽。
而自最后那句话后,二人就都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到赵东强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走了,周成晔也拎着半屉包子和一碗粥离开了包子铺。
案子快结束了,就剩下收尾了,他也要研究研究该如何撰写好那一篇来自深渊的报纸了。
……
“寻人启事,武雅洁,73岁,身高一米五左右,体重74斤,短发,秋山村人,患有老年痴呆症。于3月23日在分都区火车站走失,身穿黑色马甲,蓝色裤子,黑色布鞋,如有知情者请联系13*********,必有重谢。”
每个月都有老人走失的情况发生,周成晔也几乎每天都会看到,所以他只是象征性的扫了一眼,就自顾自的走了。
更何况,他住在东河湾,火车站离这很远呢。
回到报亭,周成晔享受着美好的下午茶时光,
一杯咖啡,一张长椅,一份报纸,一本杂志,
在以前他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哪怕去了一趟深渊,依旧没有改变。
日份的报纸没有送来,也不知道是阿龙还没有回来,还是他起得太晚了,报亭没有开门,所以阿龙没办法把报纸送进来。
好在,它还可以看去年今日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