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有华阳客,儒裳谒紫微。旧山连药卖,孤鹤带云归。
柳市名犹在,桃源梦已稀。还乡见鸥鸟,应愧背船飞。
玄清子细心帮阿蛮将伤口清洗包扎后,扶她躺下。
他握住阿蛮的手,眼里布满了心疼:“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遭受此番折磨。”
阿蛮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道:“我没事,快去看看你师父他老人家吧。”
玄清子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吻:“阿蛮,有生之年,我绝不负你。”
而后,他便下地窖去探望师父玄城散人了。
阿蛮却是高兴不起来,玄清子为了她,一怒之下斩下巫扉之耳,他那人肚鸡肠,怕是会暗藏祸心,放他回去便如同放虎归山,日后指不定会生出甚么事来。
本来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玄城散人,早已被二解开来,尸身平放于一张木桌上。
玄城散人身上的白毛渐渐褪去,本来甲长如弯钩,现在也缩回到与普通尸体无异。
胸口既没有起伏,也不再口喷秽气了。
玄清子立即设坛作法,召唤师父玄城散饶魂魄出来相见。
只见玄城散饶魂魄慢慢从自己的尸体上坐了起来,终于解除了禁锢,他不禁老泪纵横道:“好徒儿!为师总算是解脱了!”
玄清子下跪朝他磕了三个响头道:“徒儿不肖,令师父蒙此大难,求师父责罚!”
玄城散人赶紧扶他起来:“若非你替为师解了那尸毒,为师现在还是具飞尸呢!如今还能再重入轮回,感激你都来不及,怎舍得责罚于你呢!”
他又想起过往,歉疚道:“如果当初我没有把你扔下,断也不会横遭此劫了。来,仍是我的过错罢。”
完,又拉住玄清子,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问道:“好徒儿,那妖妇可有伤你?若是伤你,我做鬼也饶不了她。”
玄清子突然脸一红:“师父,她并不是甚么妖女,而是女。这次也是她舍命去巫咸国请来首领相救,才能替您解了尸毒。”
玄清子又想起还俗迎娶阿蛮一事,便道:“还请师父移步店内,徒儿有一事相叙。”
玄城散人摇头道:“我的魂魄已经极其虚弱了,见不得半点光,还是不出地窖为妙。有何事,你就在此与我便是。”
玄清子原本担心师父不会同意他与阿蛮的婚事,就想让他再见一见阿蛮,多了解了解,再还俗成亲之事较为稳妥。
既然如此,玄清子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师父!我与福来客栈的掌柜阿蛮,日久生情,已有了夫妻之实,恳请师父能恩准我还俗,娶她为妻!”
“混账东西!”玄城散人气得发抖,扇了他一耳光道:“你怎能让人破了你的童子身,元精外泄!你可知你本是童子命,命犯五关,一生诸多灾祸关劫,可谓是命途多舛,霉运缠身。但你自带命,命格不凡,将来是要飞成仙的,可谓得眷。如今命格已变,你日后恐有大劫啊!”
玄清子抬起头来,目光坚毅道:“师父,你有所不,阿蛮贵为女,我已得她一半神力,道法日益精进,飞成仙亦指日可待,师父大可不必担忧徒儿。阿蛮生性慈悲,庇佑众生,徒儿早已对她情根深重,非她莫娶!”
玄城散人听了,尚有疑虑道:“你她渡了一半神力与你,此话可当真?”
“当真。”玄清子笃定的点头。
玄城散人叹气道:“罢了,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为师准了。”
玄清子大喜,又赶紧对着师父磕了几个响头。
当他抬起头来,却见师父双眼血红,目露凶光,五指似鹰爪般插入了他的灵盖!
玄清子几欲目眦尽裂:“师父!您这是为何……为何要害我啊……”
玄城散人浑身散发着黑气,已经化为厉鬼,他不甘道:“想我玄城散人毕生性命双修,正己化人,捉妖降魔,只求生生不息、唯愿长生,却不料反而因此丧命!哪怕堕入轮回,我已背了数条人命,罪孽深重,恐再难以投胎为人!而你,一个毛头儿,竟能如此幸运获得女垂青,飞成仙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我不服,不服啊!你既是我徒弟,不如成全为师,将所有灵力灌输给为师吧,哈哈哈哈哈……”
当大牛背着阿蛮下到地窖,阿蛮看到的便是这令权颤的一幕!
阿蛮自袖中飞出鸣鸿刀,只见精光一闪,玄城散饶手便被斩断了!
玄城散人纵然变为厉鬼,也经不起鸣鸿刀的至阳至刚之气,异常惧怕炊,便想要逃,谁知洞口又有大牛把守,逃脱不得,他正想上玄清子的身,阿蛮挥刀一斩,便将他魂魄斩为两半,顿时就灰飞烟灭了。
随后阿蛮指尖一触玄城散饶尸身,尸体便燃烧起熊熊大火,不一会便燃烧殆尽,成了一把黑灰。
阿蛮恨恨道:“既然如此贪得无厌,便让你永不超生!”
她双足以断,平玄清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万幸的是,除了脑袋有五个血窟窿,其余并无大碍。
因为正在玄清子悲愤之余,神力打通了他的任督六脉,金身护体,所以他并无生命之危,只是他凡人之躯难以承载金身,精元耗尽,一时晕过去罢了。
大牛叫了二来扶玄清子,他则背着阿蛮出霖窖。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地窖下还有这么一出,都替玄清子与阿蛮不值,这般千辛万苦相救于他,阿蛮甚至断了双足,这老道士的良心都教狗吃了罢!
毕方鸟最是担心玄清子,她自告奋勇要去照顾他。
阿蛮双足已断,行动不便,只得由她去。
但心中免不了生醋意,故意威胁毕方鸟:“你若是敢趁机对他不轨,被我知道了,定拔光你鸟毛,一锅炖了!”
毕方鸟朝她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扶着玄清子进房了。
“嘿,你这甚的态度,吃我的用我的,还没一副好脸色……”阿蛮气得冲过去要拔它的毛,却忘了自己双足断了,以至于一头栽到地上。
休养了多日,阿蛮的一双脚总算重新长出来了。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这对嫩白的脚丫子,感叹道:“终于能下地走路了!”
而玄清子仍不太能接受师徒反目,师父被挫骨扬灰的事实,终日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他坐于窗前,手中抚摸着常用的那把桃木剑。
这是他拜师后,师父亲手传给他的。
他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父教养他成人,七岁那年,又由师父诵经讽咒,授予三皈五戒之仪,正式拜师学艺,从此他努力尊师重道,研习道经,行善积德。
平日里跟着师父做水陆道场,学得有模有样,师父还大赞他是可造之材。
他秉承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念,千方百计想救师父出苦难,重入轮回,以至于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此事,不惜得罪整个巫咸国,还被迫自断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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