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只见皇帝面色青灰,眼窝深陷,四手四脚被缚于龙榻上!
若不是胸口尚有起伏,玄清子定会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诡异的是,上百条红色细线如触须般从他口鼻探出,绵延到地下。
玄清子大惊问道:“这又是何物?皇帝为何这般模样!?”
“莫动,这是血线,触之即死。怕是君王气数已尽,用此秘术吊命罢了。”阿蛮一边嘱咐,一边蹲下身子,循着血线,敲了敲地面,竟闻空鼓声。
按理说,皇宫庭院用的是金砖,敲起来应是清脆的金石之音,这地砖明显是后来更换的,莫非这地下大有玄机?
阿蛮遂叫过玄清子,欲将地砖撬开。
他们并无察觉,此时的皇帝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眼珠发黄浑浊,将头转向阿蛮与玄清子这一侧,怪异一笑。
忽然,血线似有了生命般,倏地齐齐向玄清子袭去!
阿蛮只觉耳边有风,猛地回身挥剑斩断了血线!
玄清子也滑退了数步,见血线如线虫般没入了地面,没了动静。
两人遂屏息以待。
阿蛮与玄清子二人相互背靠背,注视着周遭动静,以防有人偷袭。
果不其然,血线从他们脚尖地面窜起,从四面攻击!
阿蛮提了玄清子一跃而起,血线却紧追不放!
阿蛮唰唰挥剑将血线斩为千百段,也无济于事!
血线似生命力无穷,落地又飞将上来,是以源源不断的攻击二人!
阿蛮沉声道:“这些血线必有供体。我先引开它们,你赶紧找时机打开地砖。”
说罢,立马化作三头六臂,与血线缠斗起来。
玄清子便找准时机落地,用一柄小刀撬开了地砖。
他发现地砖极松,一撬便开,明显有人移动过。
待他搬走几块地砖,一股腐臭之气冲鼻,令人作呕。
他往里一看,大惊失色!
这地下,竟然藏了无数具尸体!
阿蛮显然也闻到了这冲天的腐臭之气,皱眉道:“果然是有供体。你点火将她们烧了罢!”
玄清子呆了一下:“这火烧皇宫,是为大不敬吧?”
阿蛮没好气的答道:“你要是不想立马就死,赶紧动手!”
于是,玄清子掏出火折子,又瞧见皇帝旁有灯烛,便欲起身拿灯油浇在尸体上,阿蛮见他已靠近皇帝,连忙喝止:“莫要过去!”
但却为时已晚!
只见皇帝头上生出一对牛角,面色愈为发青,衣衫暴裂,瞬化为一头苍青色巨牛,叫声如婴儿牙语,朝玄清子扑来!
玄清子听得它声如婴叫,心知定是食人之兽,却偏偏躲不开来,只得硬着头皮,以茅山五雷掌法拍了过去!
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黑烟散去,竟只是燎了下这青牛怪的皮毛!
但也是因这一掌缓了缓,玄清子趁机就地翻身一滚,险险避开了这只青牛怪的利爪!
他向阿蛮喊道:“这又是甚么妖兽!好生厉害!”
阿蛮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又见得皇帝变作一头青牛怪兽,当下苦笑不已:“你怎回回好运气!它哪是甚么青牛怪,名曰犀渠,原生于厘山,乃是上古食人凶兽!这些个血线,就为了吸血困养它罢!如今你我二人惊动了它,原来的阵法便困它不住,它可是真的发了狂!”
说罢,她如旋风般飞掠下来,打翻了灯油在被褥上,哗地一下,燃起熊熊大火,一路蔓延至地砖藏尸处。
这时,玄清子却听到地下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他忙道:“慢着,地下有人!”
届时,阿蛮正举着金刚杵挡着犀渠的牛角,哀怨道:“莫要管了,我快撑不住了!”
玄清子却是不肯:“那可不行!既有活口,岂能坐视不理!你不是号称女战神嘛,且再撑上一撑罢!”
阿蛮心里暗骂,撑你太爷爷则个!
就在说话间,玄清子又连撬了几块地砖,发现呼救之人居然是丁泌泌!
她还活着!
身旁躺的是莺娘,早已被吸成一具干尸。
玄清子又以袖捂鼻,跳下洞去,确认到除了丁泌泌外,再无活口,才将丁泌泌背了出来,又取了灯油,洒于尸体上,丢了个火折子下去,一时间浓烟大起,地下传来阵阵人肉的焦臭味。
那血线渐渐的化为血滴,滴落地面,彻底无影无踪。
阿蛮喊道:“你们快走!”
玄清子遂赶紧将丁泌泌背到殿外。
阿蛮这才有工夫施展全力与犀渠相斗。
这犀渠力大无穷,一颠一扑,凶猛无比,纵使阿蛮天生神力也一时拿它不下。
阿蛮是使出十八班武器,兵兵乓乓的砍它不动,剁它不烂。
玄清子把丁泌泌放在假山隐蔽处,又回头去助阿蛮。
折回寝殿,玄清子便甩出连串霹雳火打在犀渠身上,又以金钱剑刺之,没想到这玩意丝毫不怕,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
“小心!”玄清子本想一把推开阿蛮,殊不料脚下一滑,径直把阿蛮推向了犀渠之口!
于是,玄清子变眼睁睁的开着阿蛮被……被一口……吞了……
吞了……
玄清子是呆若木鸡。
又听得此兽婴啼,步步紧逼,他被追得满大殿绕圈跑。
如此反复几圈,再加上浓烟翻滚,饶是他使了避火咒,也实在是跑不动了,扶住殿柱大口喘气道:“我不跑了,你索性吃了我罢,反正活活烧死不如被你吃掉。再者,阿蛮被你吃了,我也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犀渠哪耐烦听他絮叨,张大血口朝他猛扑过来!
他不禁掩面:“我命休矣!”
嗯?没……没扑过来?
犀渠突然在地上打起滚来,不一会便不见动弹了。
死了?
玄清子怕这东西诈死,斗胆踢了踢它的牛角,又见这犀渠动了一动。
他赶紧跳开三尺之外!
却见犀渠腹部多了一道血口子,肚肠哗啦一下涌出来,从里面钻出个人来。
话说阿蛮浑身血淋淋,一身腥臭的站在他面前,黑着一张脸。
玄清子喜极而泣,上前便一把抱住她:“好阿蛮,你竟没有死!”
阿蛮抽出手来,一巴掌把他打得原地转圈,恨恨骂道:“对,我没死,你不甘心是不是!竟然把我往虎口推!”
玄清子捂住脸,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脚滑……”
阿蛮不等他说完,便提了他出殿。
二人前往假山去找丁泌泌,然人已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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