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医内心惶恐,他行走江湖多年,大灾小难什么没经历过,如今有资格做太医院总署的位置,连株连草能解何毒他会不清楚?
他眸光困顿,神情窘迫,屡次三番提醒道:“皇上,莫要听此人谗言,株连草绝对解不了皇妃娘娘体内的毒。”
那中年男子不卑不亢道:“裴太医,论资历,草民自然是比不上你,可草民游走多国见识广阔,想必要比久居深宫,只知道研究医书的裴太医要懂得多吧。”
仿佛故意夸大其词般,裴太医怒瞪双眸,松垮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你,信口雌黄,简直一派胡言,皇上,莫要听信这个江湖骗子的话,即便皇上找到株连草,回来也解不了皇妃娘娘体内的毒,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到时娘娘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
封云楚墨眸渊红,他定睛看了眼沉睡的沐雪嫣,心思略有动摇。
那中年男子扔不畏惧的迎着裴太医怀疑猜忌的眸光,振振有词道:“裴太医只知道皇妃娘娘体内的毒是来自东楚,可知民间到底有无贩卖?裴太医连到底是何毒都不知晓,又怎会知道株连草解不了娘娘体内的毒。”
一番话似乎言之有理,一时间搪塞的裴太医哑口无言,半天未憋出一句话来,他只得将目光再次转向封云楚,一副死鉴的表情,“皇上,老臣虽不知娘娘体内的毒究竟是什么,可老臣确定,株连草绝对不能解此毒,老臣愿意以向上人头做担保。”
封云楚听着二人一言一嘴似乎都有些道理的话,深邃的眼眸透着一抹清隽的光,又有些阴沉的冷,他沉声道:“裴太医的话严重了。”
裴太医一副宁死也要阻止给沐雪嫣使用株连草解毒的样子,“皇上,老臣任太医院总署多年,若连这都不知道,也甘愿辞去官职,以死谢罪。”
他的话愈来愈严重,严重到让封云楚对那名神医的男子产生怀疑,他却不露声色道:“裴太医暂且先回去研究另一种解药吧,莫要总是威胁朕。”
裴太医眸色一慌,忙跪地道:“老臣不敢。”
他却诺诺的退出了凤鸾殿,临走还不忘怒瞪那名男子一眼。
那名中年男子一直跪地为起,他面伏于地,对封云楚朝拜道:“谢皇上肯相信草民所言。”
封云楚摊手,“你也起来吧,朕已经派人去九黎寻找,想必明日早晨才会回来,既然天色已晚,你便留在宫中一日,明早株连草一道,朕在传你过来。”
那名男子堆满褶皱的眼角邃然一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并未抬头,磕头谢恩时囊袋里又发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草民谢皇上隆恩。”
太监为男子准备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距离凤鸾殿只隔着一条宫巷的距离,封云楚又嘱咐门口的那些侍卫道:“今晚当寸步不离的再此守着,若皇后娘娘回来问起,便如实回答。”
那些御前侍卫各个身手了得,虽然不及黑煞白煞,但功夫也是极好。
因沐雪嫣一直未醒,芙凝心地善良,甘愿照顾她,将她留在凤鸾殿,并未让她去那个名义上皇贵妃的寝宫。
封云楚又在软榻边坐了会儿,便回宣仁殿处理奏折,他却心不在焉,一直回想着裴太医与那名男子的对话,更加对那名男子所说的半信半疑,他又连夜召见裴太医前往宣仁殿觐见。
宣仁殿内,烛光晕染,风将烛影吹的像一把折扇,火焰栖红如盛腾的晚霞,封云楚在整理柳钟珣与马莫勤一案颇为费神,出征归来便没有好好休息过,他腮颊被烛火照的通红,像撒了一层胡椒粉般,眸子里的光又是漆黑的明澈。
贴身太监端来一盏茶睇给他,垂头时下颚的重颐甚是明显,“皇上,裴太医来了,在殿外侯着。”
“让他进来。”封云楚面容颐蹙,轻抿一口茶便撂下,提神却没心思继续喝下去。
裴太医刚要参拜,封云楚却掌心一挥,“免礼,将方才在凤鸾殿说的话在与朕说一遍。”
“是。”裴太医面露喜悦之色,他下颚镇颐,眸光流转在青砖上,不敢看封云楚的犀利严肃的脸。
“老臣虽多数日子都在太医院度过,平日里接触的病人也不多,自然没有那名“神医”懂得的多,可老臣既然已经拿官职与人头担保,株连草绝对解不了皇妃娘娘体内的毒,还望皇上莫要轻信谗言,当彻查此人。”
封云楚眉峰凛冽,心里暗自思肘话中的意思,他并非不信裴太医的话,可因救沐雪嫣心切,想赌一把的同时他又担心她的安慰。
可若株连草不能解雪嫣体内的毒,那名男子又是从何得知,难道他并非单纯解毒,进入皇宫是有其他目的。
他眸光一顿,对太监道:“去把尹将军叫来。”
这太监也是一副公鸭嗓,“是,老奴这就去。”
裴太医弯着腰,天子脚下毕恭毕敬,大气不敢轻喘,他又为自己的见解进一步明确道:“皇上,所谓人心难测,更何况现在世道并不安稳,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倒是提醒了他,这便是封云楚召见尹少凊的目的。
尹少凊身穿厚重的甲胄,来到宣仁殿,他语气夤畏道:“皇上。”
封云楚轻揉眉心,面色被烛影晃的橙黄,“你派些侍卫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且莫打草惊蛇让他察觉出端倪。”
皇上心里缜密,思虑周到,想来此事并不简单,尹少凊也不禁开始怀疑那人的动机。
“末将遵命。”
裴太医见封云楚熟虑慎重,并未因心爱的女子而被情爱冲昏头脑,而是理智对待此事,他在心里默默赞叹,“若是没什么事,老臣便先行告退。”
封云楚点头,正是因为在意,他才如此谨慎对待每一个试图接近沐雪嫣的人,生怕对她会有什么危险。
夤夜平静,尹少凊派三十名士兵极行到九黎,按照那男子画的株连草的纸图开始在山麓处拿着火把寻找。
可天色太暗,又是严冬,即便是火把也未能带来一丝暖意,呼啸的寒风仿佛一记巴掌向那些士兵们的脸颊扇来,几个时辰浑身便冻嘚瑟瑟发抖。
山腰处遍布荆棘杂草,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那些士兵寻到子时扔什么也瞧不见,纸图上的图案仿佛从未在这一带出现过般。
领头的那名士兵略有焦急,“大家都仔细找,找到了好回去复命。”
“是。”这时大家还有信心可以寻得见,一处山麓找不到便去另一座山头去寻,直到又过了几个时辰,火把快要燃尽,天空灰蒙蒙的,日头就要从东方升起,天边晕染一片火红的朝阳,士兵们的脸被严寒的冷冻红,扔未寻见纸图上画的株连草。
那些士兵早已饥肠辘辘,困意缱绻,本以为几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寻找到,可未想到火把燃尽了株连草还未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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