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听说西兀使臣今日准备启程离开云启了。”
回到昭云宫中,拂冬也去摘了几枝菡萏,正往白瓷双耳水纹瓶中插着,随口说道。
昭云坐于一旁的软塌上,执着针往绣绷上戳。听闻此言,恍神间,针尖就不小心戳在细白的指尖上。
随着一阵刺痛传来,一粒血珠冒出,滴在了绣着的大红锦帕上。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拂冬忙放下手中的菡萏,看着被血晕染的鸳鸯,蹙着细眉急声道。
昭云看着那一点斑斑血迹,不甚在意:“不打紧,看这一点像不像鸳鸯眼角的一滴泪水?况且这锦帕本身就是红色的,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小时我听阿婆说,喜帕上沾染了血迹,就不吉利了。若是染上所绣之物,更是大凶之兆!”想起阿婆的话,一丝紧张便浮上拂冬的心头。
可不是大凶嘛!昭云暗暗想着,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公主你可莫要大意,老人说的话可灵验着呢!”拂冬上前握住她的手指,急道。
“没事,我心中自有分寸!”昭云嘴后角浮现出笑意,自从上次深夜谈心后,这丫头是越来越贴心了。
“公主!西兀皇子又派使臣过来了!”鸣翠气喘吁吁地自外而来。
昭云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大红锦帕,随着正擦着额头细汗的鸣翠,走出了正门。
前来的还是先前来的那高大魁梧,蓄着八字胡的,名叫鲁达的使臣。
见她前来,鲁达连忙上前,一手握拳置于胸前,一膝单跪在地,低头向她行了一礼。
昭云微微侧身,与他错开。
因为她知道,他所行的是西兀最高的礼节,是一般只向皇室所行之礼。今世的她,受不起此礼。
鲁达从怀中拿出一雕花漆盒,托起至头顶,恭敬地双手奉上。
昭云迟疑片刻,从他手上接过,连忙将他虚扶起。
“这里还有皇子写给公主的一封信。”起身后,他又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封漆着火漆的信笺,递给昭云。
其面上用行楷写着“昭云公主亲启”后,一见那熟悉的字体,昭云心中如压了块沉重的石子,沉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公主?”
直到一旁的鸣翠出言提醒,昭云才从他手中接过信笺,藏于宽袖中。
“东西我已送到,那臣就先告辞!公主请留步!”鲁达又一手置于胸前,郑重地弯腰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去。
看着鲁达大步离去的背影,昭云还微微有些发怔。直到进了里屋,她才回过神来。
轻轻打开那雕花漆盒,一只别致的发簪映入眼帘。
细看之下,此发簪由以一块上好的小叶紫檀打磨雕刻而成,木纹清晰却又细泽光滑。簪头则是由一白玉雕成的凤凰花,其间的花蕊,竟还缀着一粒细小的红豆。
昭云的视线胶在那一点鲜红浑圆上,皓齿紧咬朱唇一角。
“熙辞,往后若是要远行,你临行前都送我一颗红豆可好?”
“为何偏偏只要这不起眼的红豆?”
“因为此物最相思啊!”
“我要将它们攒起来,用银丝线穿成手串,带在手腕上。”
掩埋着的前尘旧梦,又随着耳边回响的娇俏女儿声,依稀浮在眼前。
红豆,这入骨相思的红豆,为何今世他又这般赠予她?
连人命都比草芥还轻贱,更何况这一点所谓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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