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池的剑气大阵出现了缺口,首当其冲的就是位于大阵边缘的石中剑与那个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的婴儿。
先前与舟之侨那一番鏖战,虽然石中剑最终获得了胜利,但整个过程疑点重重,直到晏池的传声告诫,石中剑这才茅塞顿开,并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引出自己手中的那把仙剑如意。
舟之侨作为修炼两百多年的神到境大修士,一生钻研防御功法,在防御一道上可谓是登峰造极,自己方才那倾力一剑,按照一开始石中剑的打算,是会重创舟之侨,但绝不至于做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除非,是舟之侨自己求死。
而早已叛出正一道统的舟之侨,之所以最后选择以正一雷法五雷正天诀正面迎战,只怕是早已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自己祭出仙剑如意。
而自己一旦出剑,必然会引发某个自己绝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综合目前的情况来看,单单单应该是掌握了某种打开凉亭禁制的方法,自己只要一出仙剑,位于凉亭底下的护山大阵中枢可能就有破碎的危险。
幸运的是,在紧急关头,宗主晏池赶到了现场,以强横修为阻止了那场灭世风暴,若非如此,石中剑就只能手握仙剑如意,以力消力,剑斩风雷了。
可即便现在晏池出现在了翩然峰,石中剑还是要面对该不该祭出仙剑如意的难题。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像线头一端的牵线木偶,每一步都走在既定的轨道上,上演着既定剧本里的既定剧情,而这一切,都在某个幕后人的操纵之中。
这种傀儡之感,早在二十多年前石中剑记事起便一直存在石中剑心底,只是今日这种感觉格外强烈。
风暴冲破大阵,向石中剑袭来。
风暴的规模虽然只是方才十分之一不到,但其速度与毁灭气息比起刚才的,翻了十倍都不止。
这和行军打仗围师必阙是一个道理,那道灭世风暴可以比作一群颇有战斗力的士兵,被晏池这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逼在一角并准备全部歼灭,这时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那些士兵就像狼看到了肉一样,不遗余力地向那里涌去,而石中剑就恰巧站在这个缺口的必经之路上,可想而知,他遇到的不只会是一群穷途末路的士兵,还会是一群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恶人。
石中剑现在要面对的就是那道灭世风暴的最后一搏。
此时,这位翩然峰年轻峰主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两种想法。
其中一种,就是消磨掉些许道行,用出神行千里,摆脱那道风暴的追及,而晏宗主一定很快就会补上那道大阵缺口,所以不用担心身后的土地被风暴所波及。
只是这样的话,石中剑就不得不放弃那个婴儿了。
循着哭声,石中剑朝下看了一眼,树林茂密,草木丛生,被风暴扰乱感知的神到境剑仙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婴儿的确切位置。
该走吗?不该走吗?
不走的话,就得祭出仙剑,而祭出仙剑的后果,石中剑内心更加无比清楚。
护山大阵的提前破碎,所有计划的付诸东流,整座宗门一万余人,也很快就会成为瀛国人的刀下亡魂。
在一条小生命和一万条生命之间,石中剑犹豫了。
风暴近在眼前,没有时间了!
石中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也许他会后悔会内疚,也许这会成为他人生的第二个噩梦,但是比起看到那么多同门的惨死,一个婴儿的生命,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的!
心念一动,石中剑就要使出神行千里。
临别之前,他想最后再看那孩子一眼。
世上生命无贵贱,这是师父教给他的道理。
大风吹倒无数树木,也将遮挡在那婴儿头顶的花草树木悉数吹开,那个婴儿也终于得见天日。
石中剑自嘲一笑,只是没想到这一眼也会是这孩子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
剑仙与夹在石缝之中的婴儿匆匆对视而过。
突然,石中剑身形一怔,停止了神行千里的传送,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之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风暴就淹没了他和那个婴儿。
远处操持大阵的晏池眉头微微皱起,她的身旁,江玉藻则一脸惊惧与担忧,唯独站在凉亭里的单单单面色平静。
忽然间,一道涵盖天地的磅礴剑气拔地而起,冲破云霄。
世人道:仙剑如意,一分杀意作剑尖,两分潇洒作剑柄,三分浩然作剑鞘,还有十二分剑气作万年威名!
若此,仙剑如意剑气之盛,得天下之最!
山巅阁楼前,晏池看向单单单,面色微怒道:“那婴儿出现的特殊位置……是你故意为之?”
单单单笑着回道:“师父何必明知故问?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还是师父教给徒儿的。”
“剑在石中藏,可息天下兵。这是成器名字的来历,没想到竟会被你知晓,看来瀛国能赢到今天,靠的不全是阴谋诡计。”晏池少有的叹了口气,撤回了剑气大阵,既然仙剑如意现世了,自己这个剑气大阵有或没有其实差别不大了。
将剑收回剑鞘,晏池拇指摩挲了一下剑柄之上的那条细小游龙,万千回忆涌上心头。
人心不似水中月,上也无忧,下也无忧。
这天地人间,我也曾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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