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年七月,达迦马伯爵率领的葡萄牙代表团于七月初九,从天津乘坐火车抵达了北京城。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这些葡萄牙人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因为他们竟然晕车了!
达迦马伯爵坚持认为这是世上最快的交通工具,哪怕火车的时速只有平均六十公里,而且摇晃得厉害。在鸿胪寺的安排下,葡萄牙人住进了刚刚完工的钓鱼台国宾馆,等候正德皇帝的召见。
葡萄牙人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说要觐见的皇帝仅仅才回来两个月。正德五年五月初,在外巡游了八个月的朱厚照,总算是回到了北京的紫禁城里。
等迎接他的官员们告辞以后,正德第一件事就是去齐王府看望两个侄儿,这让朱厚炜既意外又高兴。当正德皇帝看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健康可爱的孩子时候,朱厚照又是高兴,又有些羡慕,一直抱在手里,爱不释手。
这天下午,包括皇后和永安公主在内,紫禁城里所有的皇室成员难得在一起共进晚餐。席间张太后又提起了起名一事,正德皇帝欣然答应。琢磨了一下,便给两孩子分别赐名“康”和“祺”,寓意都不错,意思是身体健康、吉祥如意,朱厚炜夫妇也很满意。
齐王朱厚炜的两孩子按照皇室族谱是”载”字辈,从此俩孩子有了正式的名字。大宝名叫朱载康,小宝名叫朱载祺。晚宴结束后,兄弟两人很默契地来到了后院的凉亭赏月品茶,两个人有很重要的事要谈,闲杂人等都被遣散开了。
朱厚炜亲自沏好一壶西湖龙井,替正德皇帝斟上一杯,这才坐在对面。他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监国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臣弟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说到这里,朱厚炜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嗯,臣弟打算过几天就回登莱,军机处的运转已经越来越有效了。户部新的财务管理办法也落实了下去。今年的基础建设规划已经完成了八成,预计还有四十几天就能够完成全年的规划,因此臣弟增加了几个新项目,方案已经放在了司礼监。”
“干嘛走这么急?又没有人撵着你走。”听到二弟这么说,正德皇帝有些不满。
虽然两个人早就协商过,正德一旦出去巡狩地方,由朱厚炜担任监国,皇帝回来后就自动卸任,不过,正德还是劝道,“老二,你还是多待一段时间吧,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挺招人稀罕的,朕实在喜欢的紧。真舍不得让他们走。”
“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其实俩孩子跟你也蛮亲的,平时,不熟悉的人,他俩根本不让抱。”朱厚炜微微一笑。
“就是啊!朕还想多陪陪两个小子,实在太可爱了。”正德皇帝也露出了微笑。
朱厚照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说道:“大哥,说句心里话,你也该考虑生孩子的事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刘娘娘怎么也没有反应啊?是不是你身体有问题呀?要不,待会让我府上的李医师检查一下。呵呵,你我是亲兄弟,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老李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
“胡说,别瞎咧咧!朕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正德脸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驳斥了几句,赶紧转移话题,“行了行了!说说正事吧,你的奏折朕都看了,国子监的事情做的很漂亮,还有啊,这铁路可真是个好东西。朕觉得应该多修一些,尤其是要往北方边境修,今后打起仗来,运兵可就方便多了。”
“大哥,铁路肯定是要修的,不过我们目前的钢铁产量还跟不上,这事急不来,只能够慢慢规划,目前还只能以修公路为主。今年年景不错,南方和北方都风调雨顺,粮食产量肯定会大丰收,臣弟考虑到今年的盐税、商税以及海关税涨幅非常快,军机处核算过,总额应该可以超过一亿五千银元,因此“
“什么?这么多!你们没有算错吧?”正德皇帝大吃一惊,打断他的话问道。
“绝对不会出错!”朱厚炜回答很肯定,他继续说,”我们除了必要的开支,这还只是保守的估计。臣弟打算增加粮食的收购量,打击黑心的粮商,保障农民的利益。除了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免得出现了丰收,却谷贱伤农。还有,我已经从内帑拨出了专项资金,命令军机处粮食司在全国十个枢纽城市增设十个万吨级别的国家粮食储备库,提高国家的粮食安全线。”
“大明有这么多常平仓,又修那么多粮仓,存太多的粮食,会不会不合算?”正德皇帝有些迟疑。
“大哥,你听我说。我们必须这么做,臣弟估计二三十年不会太平,很可能连续出现自然灾害。还是未雨绸缪的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再说,这样能够提高农民种粮的积极性。海贸这两年发展的太快了,江浙一带很多人都开始改种桑养蚕了。将来会出问题的,不管独家多么富裕,粮食安全一定要有保障。”
“行,都依你!你总是神神道道的,不过从来没出过错。朕信得过你!”正德皇帝同意了他的意见,又补充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在扬州,朕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那里的盐商投资海贸后,扬州的丝绸业发展的很快,的确有很多农民不愿意种粮食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市场需求的导向性吧。”
“呦嗬!”朱厚炜有些诧异,他笑着说道,“大哥一语中的。真没想到您连行政学院的经济学的书也看过了,真是让臣弟佩服!从经济学来说,管理国家只要掌握一个原则,无农不稳,无商不兴。您要做的就是保障这两者之间的平衡。”
“有时候看看那些书,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正德皇帝洋洋得意的说道,他突然又想起一事,问,“对了,二弟,听说你同意葡萄牙人的代表团进京觐见朕,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觉得葡萄牙人会提出什么要求?”
“臣弟估计葡萄牙人这次来,恐怕是来求援的。如今,葡萄牙人独霸着东西方的贸易航线,肯定发了大财,欧洲其它国家不可能不觊觎他们的财富,阿拉伯人损失太大,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年,葡萄牙人在我们的帮助下,军事力量虽然提高的很快,但它毕竟是个小国,国小民少,十有八九是向我们求援,恐怕还想拉我们下水。”
“嗯,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你觉得我们怎样处理比较合适,难道你打算插手进去?”正德皇帝有些迷惑。
“怎么可能?这才刚刚开始,现在下场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哥,我们还需要时间发展起来,尽快实现工业化,那时候才是我们一展身手的时候。臣弟估计这两年其他的欧洲人也会接踵而至,我们的原则是控制海上通道,少数,东南亚和东亚。跟欧洲打交道以做生意为主。大力扶植葡萄牙,加大军火销售,甚至军舰也可以卖早期的飞剪船。臣弟估计不久的将来,欧洲肯定会乱起来,甚至会打算几十上百年,这是我们华夏最好的战略机遇,不管将来怎么样,他们打的越凶,我们就发展的更快。”
正德皇帝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朕很想纵横四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尤其是海对面的美洲大陆,听你说的那么好,朕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可惜。朕实在是身不由己呀。”
“呵呵,这有何难?”朱厚炜笑道,“大哥您才二十几岁,还年轻着呢,再过十年二十年,依旧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现在我们都已经有了蒸汽动力,以后的军舰只会越造越大,越来越快,等我们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咱们大明的海军纵横四海根本就不是问题。相信我,以后横渡太平洋,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这和你去江南巡游没什么差别,日子还长着呢。”
“嗯,的确,这次朕乘坐的龙舟是一条好船,跑的又稳又快。”提到军舰,正德皇帝顿时兴奋起来,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麻烦,说道,“二弟,这蒸汽动力好是好,可随时要补充燃料啊!这大海茫茫,如果将来朕要去美洲,甚至是欧洲。这一路上的补给点可少不得啊!”
“大哥,您多虑了,这根本不是问题。”朱厚炜耸耸肩,调侃道,“我们扶植葡萄牙人,肯定是要有回报的。葡萄牙人一路过来,有不少的殖民地,等他们建设好了,咱们拿过来用不就行了?要知道前期的开拓是最困难的事。我们何必自己去找这个罪受。他要是敢不答应,哼哼,难道我们就不会抢?”
正德皇帝有些吃惊,他表情夸张的说道:“啧啧啧,老二,你比朕想象的还要阴险,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地道诶。”
朱厚炜无所谓的笑道:“呵呵,这并不过分,欧洲人只相信强权,不相信公理。都同样信奉强者恒强,强者拥有一切。葡萄牙人的殖民地难道不是抢来的?大哥,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正德皇帝轻轻的重复了这一句,感慨道,“听到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春秋战国时代,尤其是战国时期,国与国之间那些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朱厚炜指着茶几上的地球仪,说道:“其实现在更加残酷,咱们的春秋战国时代还讲究一定的礼仪,还会讲一些情面。欧洲人更加的野蛮,更加的势利,他们眼中的国与国之间那赤裸裸的就是交易,即使是欧洲人看来,我们夺取葡萄牙人的殖民地,也并不过分。”
正德皇帝细细的打量着地球仪,感慨的说道:“说来说去,还真是一个大争之世啊!”
朱厚炜抬头看像浩瀚的星空,喃喃自语:“是的,这就是大争之世,我们每走一步,甚至会决定这个世界未来上千年的走向,一旦错失了,我们就是华夏的罪人。可一旦成功,大哥,我敢保证,您就堪比秦皇汉武,甚至称之为千古一帝也不为过。”
朱厚炜的声音虽朱厚照还是听的很清楚。看了兄弟一眼,他也仰望着星空,正德皇帝突然觉得豪情万丈,浑身充满着力量!
正德五年八月,遥远的大西洋上,锦衣卫百户克鲁士先生在海上苦苦支撑,忍受着这漫长的航程,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够祈祷上帝保佑他能够回到大明。
1514年8月底,麦哲伦率领船队驶出圣胡利安港,离开了后世的巴西,沿大西洋海岸继续南航,准备寻找通往“南海”的海峡。
经过三天的航行,在南纬52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海湾。麦哲伦派两艘船只前去探察,希望查明通向“南海”的水道。
当夜遇到了一场风暴,狂飙呼啸,巨浪滔天,派往的船只随时都会有撞上悬崖峭壁和沉没的危险,只好退了回来。接下来的日子,麦哲伦率领旗舰一马当先,继续向南探索航行。
随着舰队不断向南方深入,磁偏角从16度30分逐渐扩大到19度45分,罗经航向已经完全不能指示南北。更要命的是,风向在南北间不断切换,舰队顺风一天航程有百余海里,逆风只有二十几海里。
舰队大致沿着西经60度航向正南。只是在南纬50度附近改向西航行,说来也巧,就在这风云突变的时刻,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南海”的峡道,即后人所称的麦哲伦海峡。
麦哲伦率领船队沿麦哲伦海峡航行。峡道弯弯曲曲,时宽时窄,两岸山峰耸立,奇幻莫测。海峡的入口只有十五海里,航道蜿蜒曲折。饱含水汽的强劲海风从西面吹来,给远处的海峡笼罩上一层浓重的雾气。奇形怪状的海岬与礁石从陆地延伸至海中,汹涌的海浪扑面而来,击打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西风吹起的海流在前进中,不时出现一个又一个漩涡,显示那里的海域很可能存在暗礁。咆哮西风带在所有人面前展露着它狰狞的面容。所幸的是,海峡两岸的土著居民,欢喜燃烧篝火,白日蓝烟缕缕,夜晚一片通明,好像专门为麦哲伦的到来而安排的仪仗队。
麦哲伦高兴极了,他在夜里见到陆地上火光点点,便把海峡南岸的这块陆地命名为“火地”,这就是后世的火地岛。狭窄的麦哲伦海峡,经过二十多天艰苦迂回的航行,西班牙船队终于到达海峡的西口,走出了海峡,眼前顿时呈现出一片风平浪静、浩瀚无际的“南海”。
可是没有料到,在之后的两个月中,在船队四处寻找小岛或陆地时,装载粮食最多的圣安东尼奥号逃走并返回西班牙。只剩下了三条船,连粮食都少得可怜。船队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很多人希望麦哲伦放弃这次环球航行。但是被麦哲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克鲁士发现麦哲伦是一个狂热的天主教徒,信仰虔诚,意志坚定。他的父亲以及历代祖辈都参加了西班牙人收复失地的战争,他的理想就是征服整个世界,建立一个世界天主教君主国,为了这个理想,他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提到西班牙王国的收复失地之战还得从公元七百一十一年说起,阿拉伯倭马亚王朝军队越过直布罗陀海峡,入侵西班牙。不久,除毗邻法国的一小块地区外,几乎整个伊比利亚半岛都为阿拉伯人所占领。为了收复失地,西班牙人进行了长达七个世纪的艰苦斗争。
在这一过程中,民族斗争上升到圣战的高度,即“十字架”与“新月”之战。因此,天主教在西班牙人的精神领域取得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但要把十字架插遍阿拉伯人占领的地域就要有王权的支持和骑士的宝剑来开路。
也就是说,要想在西班牙建立天主教的精神王国,就必须以世俗的帝国为基础。于是在收复失地的漫长历史进程中,西班牙形成了僧侣、国王以及贵族骑士三位一体的神权、王权以及宗法特权相结合的社会结构。
1492年西班牙人民终于取得收复失地的最后胜利。被尊称为天主教国王的西班牙君主伊莎贝尔女王与费尔南德国王立即感觉到,如果没有新的征服目标,那么充满宗教狂热的教会势力以及富于冒险精神、掠夺成性的骑士集团将对王权构成巨大的威胁,同时也将成为造成西班牙国内动乱的因素。
于是把“祸水”引向东方便成为西班牙的重要国策,即:组织新的十字军,远征东方,从信奉教的奥斯曼帝国手中夺回圣地耶路撒冷,进而攻占君士坦丁堡,重新打开通往东方的商路。如果能实现这一目标,不仅可以使西班牙国王成为全世界的君主,而且东方的财富也将会源源不绝地流入西班牙。
哥伦布带着西班牙国王致中国“大汗”的国书,于1492年率船队西航的目的,就是想打通驶向中国的航路,通过与中国等东方国家的贸易,为组织新的十字军远征筹集经费。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哥伦布意外地到达了美洲。
在西班牙征服美洲的过程中,十字架与宝剑始终相辅相成。教会势力深知,意欲建立一个笃信天主教的精神王国必须以世俗的王国为依托。这种把精神王国与世俗王国相结合的理想就是建立“世界天主教君主国”。
麦哲伦是这一国策最坚定的支持者和执行者。虽然只剩下了三条船,补给严重不足,船上又疾病流行,每天都有人病死或者饿死,即使这样,依然改变不了麦哲伦前往东方的决心。总之,这就是一个疯狂的家伙,甚至比教会那些宗教裁判所的牧师更加的疯狂。
或许是上帝被麦哲伦的虔诚打动了,此后一百多天的航行,西班牙船队一直没有遭遇到狂风大浪,面对着平静的大海,麦哲伦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上帝帮了他大忙。他就给“南海”起了个吉祥的名字,叫“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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