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方雁南把包放到衣柜里,就去烧开水。
平时她自己喝,烧的是自来水,但自来水泡茶有些浪费,她便要去抱纯净水桶往水壶里倒。
“我来吧。”
郑逸南见状拉住她,先一步拎桶倒水,拿了水壶去厨房烧水。
一双画家的手,却为了她屈身做这样粗笨的事,方雁南心有惴惴。
即使是做这种粗笨的事,那双手亦透着含蓄的艺术气息,修长灵活又充满力量感的手让烧水这件事情,都像在进行一场具有文化底蕴的演出,令她看得有些痴迷了。
有时候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落入心间亦是足以在回忆中定格一生的画面。
纤纤素手翻转,烫壶,烫杯,用公道杯将第一泡茶汤,均匀地浇在茶壶上。
喝到第三泡时,方雁南又另取了只杯子,倒了杯茶,用茶刷沾了茶汤细细地刷着茶壶。
郑逸南见方雁南烹茶养壶的动作,虽略显生疏,却很有章法,不禁问道:“是梅姐教你的?”
“她没教过我,只是看她做得多了,就记下来了。”
“你与梅姐,感情很深厚吧?”
想多了解她一些,但又不好问得太直白。
“她是我小时候的保姆,我所有关于幸福的回忆,都是她留给我的。”
何止是感情深厚,梅姐是她二十四年的人海沉浮中,唯一的一座岛。
梅姐离开之后,她的生命便只剩了飘零,艰难到熬不住的时候,是顾子期一脚踢翻了农药瓶,她才又苟且地继续活在人间。
此后,她是为了顾子期而活下去,她飞不了了,但她得把顾子期托在肩上,让他飞得更高。
方雁南的长发,用一根头绳松松地挽在脑后。
她趴在茶几边上,一低头,一缕发丝不听话地落了下来,正要用手去拢,却被另一只手抢先帮她捋到了耳后。
随即,那只手握住她的手,用了三分力,牵着她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去。
所有幸福的回忆,都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保姆留给她的。
郑逸南无法形容这句话带给他的触动,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的孤苦伶仃。
揽住她的肩往怀里一带,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前,沉默良久,低声说道:“以后你有我!”
很稀松平常的五个字,却掷地有声。
方雁南伏在他的胸前,感受着胸腔里强而有力的节律,仿佛在无声地告白,我已经准备好了为你而跳动,你呢?
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料,他胸膛的炽热将她灼得面颊绯红,心脏跳得没了章法。
这人间,以后有一个怀抱可以让她依靠。
被困在神灯里的精灵在第一千年发誓,如果谁将它释放,它将满足主人三百个愿望;在第二千年里,他愿意满足主人的三十个愿望;而在第三千年,它只给了阿拉丁三个愿望。
方雁南期待能再有一个怀抱将她温暖,已经期待得久到不敢确信,何况,她拿什么来回馈?
努力让自己镇定:“其实我早就习惯了孤独,相比一个人往前走,有人与你同行,却又中途把你抛下,才是最难以忍受的痛苦。”
一时冲动收下的那两个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再一次看清,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她愿意仰视,而他,俯视的兴趣又能维持多久?
原本很美好的气氛,被方雁南的一句话给破坏。
郑逸南把大半天来发生的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想出来究竟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老师生气,要提前宣布下课。
思来想去,突然想到办公室女同事说过的一句话,最讨厌光说不做没诚意的男人。
呃......好像很有道理,爱是用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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