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驰。”
这句话又在脑中响了一遍,恍若天灵盖被弹了一下,方雁南从纷杂的梦中惊醒。
昨晚散步时,郑逸南望着她,眸色沉静如水:“很少能看到素颜的女孩了。”
她脱口而出:“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驰。”
方雁南一边照着镜子刷牙,一边自嘲地笑。
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又不会化妆,她怕东施笑颦,反遭人耻笑。
何况她既舍不得花闲钱买化妆品,也没有闲情把精力浪费在这方面。
一天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也不过是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些生活必须品。
没有对美的需求,哪里来打扮自己的动力。
方雁南把徐曼丽的保加利亚玫瑰乳在手心挤了一点,凑到鼻尖下闻闻,搽于脸上,学着她的样子在面颊上轻拍。
再打开徐曼丽的化妆包,选择性障碍地发了一会呆,又沮丧地把化妆包合上。
如果郑逸南是外貌党,就算她再化妆,也提高不了几分吸睛指数,搞不好还弄巧成拙。
称碱、溶碱、配油脂,方雁南按步就班,做着开工前的准备工作。
没有什么能比搅一锅皂,更好的静心方式了。
一边像反刍一样,把郑逸南说过的每一句话的每个字都拆开来,反复咀嚼,再揉合。
每消化一句话,就好像给血液里增加了一点点酒精的成分,在体内慢慢发酵,酥酥麻麻,渐渐有了带着玫瑰味道,微醺的醉意。
“你喜欢看日出吗?”
“不喜欢。”因为起不来。
他又问:“那你喜欢看日落吗?”
他给她描述着,他曾经在西藏大草原上看过的日落,黄绿相间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黑的、褐的牦牛散落其间,天空高远纯净,一大片层层叠叠的云,被夕阳照耀着,散发出宝石般炫丽的光芒,好像打开了天堂的门,只要坚定地向着那个方向前行,就可以到达永恒。
她脑海中呈现出一副画面,她与他面朝夕阳坐在草原上,他的肩与她齐。
风吹过时,他或许会抬手,把吹乱的发丝帮她拢于耳后;或者,伸出一个手指,在她鼻尖上轻刮一下。
想像到这类亲昵的小动作,方雁南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阵“噗噗”乱跳,面颊微微发热起来。
随之又懊恼,为什么昨晚自己那么不会聊天,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也不喜欢,日落太伤感了。”
好在他并没有让她把天聊死,浑不在意地温和笑笑:“我倒更喜欢看夕阳,虽然和日出一样,都是明与暗的交替,但夕阳更温暖柔和,没有日出时的迫不及待与锋芒毕露。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伤感的,就好像花开花谢,是很正常的自然规律。你看与不看,那朵花都会经历这个过程。花开有欢欣热烈之美,花落亦有周而复始的生命轮回之美。就算我们为容颜易老,生命易逝而心生感伤,在下笔的时候,也一定要很好的区分开来,这只是你看到后的心中所感,但不能为花代言,把这种情绪画到花瓣的脉络中去,否则,出来的作品,艺术张力就会......哦,抱歉!”
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郑逸南说“抱歉。”
是抱歉他在不知不觉间,把她当成了他的学生;还是觉得她太无知,撑不起这样有质感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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