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给檀郎擦拭好身子后,又怕繁冗的衣裳会碰到伤口,于是只给他披了一件松松散散的红色云纹蜀绣衣裳。
这件衣服何繁在不久前也看檀郎穿过,那时候的俊俏青年像一个陶瓷人儿一样,红色云纹蜀绣衣裳称得他面弱冠玉,恍若烟霞朝晖,如今却只能更突出他的骨瘦如柴,蹉跎不堪,全无半点当初的好模样。
何繁心里又疼了一下,把人抱回被褥上,就像抱了一把骨头,不用内力也轻而易举。
何繁不敢去看檀郎脆弱的眼神,转头朝楼下喊道:“紫屿!替我拿瓶金疮药上来,还有些正骨的药!”
紫屿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答应的声音:“好——!”
过了一会儿,紫屿兜着一堆的药上来了,他还是有些不敢进去,直到何繁朝他不耐烦地招了招手,他才踏过门槛走进来送药。
看到床上半死不活的檀郎,紫屿也是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递药的时候竟撞翻了好几个瓶子。
“这,这檀郎怎会伤得如此严重!”紫屿不知所措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何繁没好气地回答,也是迁怒他们不够细心,“再晚上几日,就该给他收尸了!”
说完,何繁没再看一眼紫屿摆出来的瓶瓶罐罐,挥挥袖子说:“你帮他上药。”
“我不行的......”紫屿边说着,边看向那狰狞可怕的伤口,他两腿战战,几欲先走,“我看到伤口两腿就直打颤。”
何繁看到紫屿那娇艳的嘴唇都发白了,知道他是真的怕,只好叹了口气,说:“那你出去,我来吧。”
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刚刚给人擦身子的时候反正什么也看到了,现在面对一个奄奄一息的可怜人实在犯不着矫情的。
紫屿忙不迭地离开了,屋内又只剩下两人,微风吹着窗纸。
何繁仿佛触碰易碎的物品一样把檀郎扶了起来,用柔软的被褥垫着他的腰支撑他坐好,她拿出了难得的温柔细腻给檀郎的伤口上药。
“疼吗?”
何繁的温柔似乎给了檀郎活下去的勇气,他张开那双干裂的嘴唇,好半晌才回答:“疼。”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和哭腔。
“我给你翻身子,给后背的伤口上药好不好?”何繁柔和得像春日早间的春风,力求使他放松下来。她尽管已经很温柔了,但当触碰他伤痕累累的肌肤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檀郎内心残留的抗拒和惶恐。
“......好。”
檀郎有些贪恋这种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温柔,他费力地睁开眼望向旁边的人。
看到自己心心念着的人垂下细腻如珍珠的脖颈,温柔都是给他的。
何繁没注意到檀郎的小动作,她只是低头专心上药生怕把这瓷人磕着碰着。她的手轻柔缓慢地向下滑去,即将触碰到臀部的时候,檀郎的身体害怕地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