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贴吧了吗，这回你可出名了，铺天盖地全是你的帖子！”星期天上午，刚刚见到王玘伶的温姝童打老远处就跑过来，揪住她说到。

“什么？什么帖子？我这两天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忙得睡觉都没时间啦。”

“总之你回去电脑上看啦，真是热闹。”

“我看你才是不讲义气第一人，星期五我训练完回教室，你人都跑没影了。”王玘伶说着，伸手想去揪温姝童的脸，被她躲过了。

“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我爸来接我去外婆家吃饭嘛，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温姝童将双手合十放在嘴上，眯着眼睛向她撒娇。

“不放！你这个人只敢和熟人耍嘴皮子，被人欺负的时候只会傻愣愣地伸着脑袋去给人家打。”说完还是抬着手要去捉她，温姝童哪里肯就范，两个人你追我赶地爬上了图书馆门前的台阶，来到杨梓松面前时，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时间还早，你们俩跑成这样？”站在登记台后面的杨梓松，一边收拾着昨天刚还回来的书籍，一边问她们俩。

两个人也不说话，没缘由的相视而笑，先是掩着嘴暗暗地笑，戚戚促促憋了一阵后，王玘伶率先笑开了，温姝童又暗暗朝她做了个鬼脸，更是止不住笑声，好在周末清晨图书馆人少，不至于打扰到别人。

“哎！王玘伶，这可是禁止喧哗的，你再闹可是要被赶出去的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先带的头。”

“嘘！你看杨老师脸都黑了。”温姝童将食指放在嘴巴上，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立马找了张空桌子，像小学生似的，端端正正的坐好。王玘伶拿她没办法，只有也跟着坐过去，心中意难平，将她外衣上的帽子重重兜到她的脸上。

“王玘伶！你这个幼稚鬼！”她一边抱怨一边将帽子拉下来，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遇到什么好事情了，两个人从进门笑到现在。”杨梓松过来坐下，一边将书本摊开，一边问到。

“杨老师，温姝童说你长得好看！”

“我没有！你别信她……我，我可没说。”温姝童想不到她倒打一耙，又急又气，连忙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又不是你们女孩子，哪里来的好不好看。”杨梓松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没有抬头看她们，仍旧翻看着桌上的教材。此时，阳光刚刚爬上窗楣，照射在他的头发上，呈现出一种柔软通透的栗色，与他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

“你看把她给急的，哈哈，脸都涨红了。”王玘伶捂着嘴笑起来。

“哎呀，杨老师你看她，尽说些没用的，我看啊，肯定是学校的作业布置得太少了，您待会再多多给她做两套试卷才能让她老实点。”温姝童故意将文具袋的拉链用力拉出响声，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杨老师，我们还是快点上课吧，否则这个小气鬼，还不得撺掇你，把这个学期的试卷都布置给我算了。”

“对了，你们这周学到哪里了，我看看你们的掌握情况……”

三个人开始了周末的教学，温姝童听得聚精会神，认真做笔记，在草稿纸上演算，也逐渐放开了自己，与老师有问有答，积极互动。王玘伶在这几天超负荷输出后，课程开始不久，就在一串串sin、、sin(A-B) = sinAcosB-B、tan2A = 2tanA/(1-tan^2 A)中昏昏沉沉，笔下的字也写得像毛毛虫集体做体操。挣扎了几次想振奋精神，全都以失败告终。中间为了让她清醒，杨梓松向她提了几个问题，都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恍恍惚惚不知所云。

“你是不是昨晚熬夜了，大清早带着一身的瞌睡虫来了？”杨梓松说到。

“老师，我控制不了自己啊，这，真是太难了。”王玘伶苦着脸，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揉搓着太阳穴，又将头埋到胳膊里，苦恼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现在一周上七天课，从早忙到晚，确实有点......”温姝童在一旁帮她说话。

“的确有些密集了，可这样我一边讲你一边睡没有效果。”他思忖了一会，伸手将王玘伶面前的书合上，对她说到：“你这样，到旁边睡上趴着睡上半个小时，醒了我再给你讲。”

“这...这也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去吧。”

王玘伶站起来，找了一个靠里的空位置，趴在桌子上，立刻就睡着了。

“她会考过后要转艺术课了，不是那种学不好要逃避，是真的喜欢，现在不但要抓文化课，还要系统地学艺术课程，还是挺辛苦的。”温姝童低着头，一边在草稿纸上画圈，一边说。

“嗯，她是挺有艺术家的气质，准备学什么呢？”

“画画。”

“噢，挺好的，有自己的目标。我们继续讲吧。”

“嗯，好的。”

下午补习结束，两个人走在校园里，沿途种植了许多重瓣樱花，此时花开正盛，道路被掩映在粉色的灼灼华光中，一片繁茂景象。花开八重，数朵丛生，悬垂开放，组成热烈的伞形花序。花瓣多而密，重重叠叠，花繁叶简。大簇的花团中，只点缀着零星新绿，此时此景，那描写海棠的著名词句应该是改做红肥绿瘦了。少女走在花间树下，脸颊映出了淡淡红晕，眼眸里也是满满的花影。

温姝童今天正好穿了带花边的白毛衣，外搭淡粉色西装领呢子短外套，下身是一条卡其色的高腰百褶毛呢及膝裙，正是一副赏樱少女的模样。王玘伶则是一件厚厚的白色连帽卫衣，下搭一条浅色收脚牛仔裤，一双经典款高帮帆布鞋，自然随性。两人在树下驻足看花，静静得，都不说话，温姝童将目光往花树深处延伸，却被重重花团深深淹没，看不见头顶上的天空。

“你说花是不是人们的一个梦，人梦里的花开成这个样子，花就在人们清醒时开成这个样子，好让我们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在梦里。”温姝童仰着头说到。

“又开始犯懵了，说些奇奇怪怪的胡话。”王玘伶听不懂她在讲些什么只能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瘪着嘴。

“是真的，你不觉得现实里有些场景显得不真实吗，像经历过，又没有明确的记忆，只能用梦里见过来解释了。”

“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我妈常说，学画画要时常保持永远不会枯竭的想象力，我看你就挺不错的。说到梦里的事嘛……”她靠近温姝童，轻声问她：“哎，你觉得杨梓松好看吗？”

“你省省吧，又来套我话！”温姝童如同触电一样弹出去几步，双手推了她一把。

“哎呀，跟你说认真的，不逗你，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莫不是你真的心里有鬼？暗恋人家。”

“谁心里有鬼谁知道，上课来了，你倒好，整天评价人家长相。”温姝童越说越急，原本就被樱花映得微红的脸颊，越发绯红，耳朵根也烫烫的。

“我可不像你，扭扭捏捏，我就觉得他好看。他好看我就愿意和他学，他好看我就愿意来看他，他好看，我就愿意同他说话。长得好看不是他的错，喜欢看好看的人也不是我的错。”

温姝童习惯了她平时快人快语，想什么说什么，只是她突然发表了一大串喜欢杨梓松长相的言论，让自己突然紧张起来，连忙说到：“你你你，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杨老师？”

“我只说他长得好看，又没说我喜欢他，再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虽有犹豫，王玘伶还是斩钉截铁的打消了她的顾虑。

“是谁！？你又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还没告诉我！”

“瞧给你急的，我就不告诉你！”王玘伶说着，故意往前跑去，回头对她说：“你追上我就告诉你。”

“你站住啦。”温姝童追上去，两人在踏着路上散落的花瓣，在樱树下跑闹了一阵，温姝童一把抱住王玘伶的腰，将脸抵在她的背上，说什么也不放过她。

“好啦好啦，告诉你，我告诉你。”王玘伶转身将她拉到面前来，说到：“我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不就是……不就是……”

“快说快说。”

“不就是木村拓哉嘛。”

“还说做梦呢，我看你才是白日做梦吧，没趣，就知道你逗人。”温姝童甩开她的手，嘟着嘴往前走去。

“你别生气嘛，刚刚是逗你的，不过，真有事要告诉你，你听不听。”

“不听不听！”

“你可别后悔。”王玘伶装模作样的故作高深，一步一踱地踢着脚下的花瓣。

“说！再故弄玄虚我了不理你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她凑到温姝童耳边，将那天遇到那个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她听。春风吹过，扬起片片粉色樱瓣，随着风的轨迹飞舞，轻轻抚过两个女孩的发梢，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

“哇，你都不知道人家名字就说什么，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