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而纯粹,干净到没有任何的修饰,沧桑沙哑的嗓音在轻声哼唱着动人的诗词,没有大起大落,没有惊涛骇浪,没有疾风骤雨,仅仅只是淡淡的情绪,些许哀伤,些许苦涩,些许遗憾,些许唏嘘……仿佛振动着翅膀的精灵,在那青翠欲滴的森林和耀眼璀璨的阳光之间上下翻飞,猝不及防之间,就这样狠狠地击中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视线就已经模糊。
每个人都可以歌唱,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用歌声叙述故事,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用歌声触动灵魂。
一曲演唱结束了,蓝礼抱着吉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整个录音室也变得安静下来,那种静谧的情绪在空气之中缓缓蔓延,似乎时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很好。”坐在音控台前的那个人张口说道,声音却有些沙哑,隐隐还可以听到些许鼻音,但他随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蓝礼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连忙摁下了桌面上的红色按钮,对着话筒说道,“很好。我是说,很好。”同样的话语就这样重复了几遍,有些慌乱,他松开了右手,却紧接着再次摁了下去,“蓝礼,这首歌是什么时候创作的?”
“不久之前。一首由父母写给孩子的歌曲。”蓝礼的声音微微有些失落,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这首歌的灵感来自于德里克和艾丽。在他们身上,蓝礼看到了丁雅南的影子。
为人父母总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孩子,守候着他们一生一世,却因为太过恳切,以至于不知所措,唯恐自己一步行差踏错,就再也无法挽回。终有一天,恍然大悟,生活是不能规划的,未来是无法预料的,与其束手束脚、固步自封,不如放飞孩子的翅膀,谨慎地守候在身后,用双手为他们支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让他们在风暴之中翱翔,受伤了,疲惫了,孤单了,依旧能够找到一片的栖息地,躲避世界的狂风骤雨。
上一世,医生宣判了高位瘫痪的结果之后,他开始埋怨母亲,痛恨母亲,责备母亲。他拒绝吃饭,拒绝张口,拒绝交谈,甚至拒绝睁开眼睛,他就好像鸵鸟一般,想要把脑袋埋到沙子底下,但闭上眼睛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面对他的倔强和反抗,母亲始终不曾放弃,无怨无悔地守候在病床边,照料他每一天的起居,默默地承受着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怨气和痛苦,一直到他累了,乏了,想通了,终于张口了。他说,“我要喝水。”那是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硬邦邦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默默地准备好了温水,插好吸管,服侍他喝完水,想要离开,却又不敢走远,最后只是走到了窗台边。咬紧牙关,放任泪水滑落了下来,就那样安静地痛哭着,那是车祸以后,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脆弱,她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双臂,瘦弱的肩膀几乎就要被刺眼的阳光吞噬,哭到无法自已,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海瑟是如此,德里克和艾丽也是如此。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海瑟能够恢复健康,但这个心愿却难于登天,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双手为海瑟搭建起一个避风的港湾,希望笑容和快乐能够重新回到海瑟的脸上,在这段荆棘密布的人生道路上,坚实地走向未来的每一天。
人总是如此,被困在自己的天地里,无法拨开迷雾,只有等到失去时,才懂得珍惜。但,一切却都已经太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多少次我跨越界限,只为了靠近你,没有人像我如此爱着你。侧耳倾听这阙来自内心的旋律,没有人像我如此爱着你。”
这是蓝礼送给德里克和艾丽的歌,也是蓝礼送给海瑟的歌,更是送给西奈山医院每一个孩子的歌。上一世,他错过了,所以他不希望这一次看到其他人再错过。
赫伯特-琼斯张了张嘴,眼眶里还闪烁着泪花,着实狼狈不已,“蓝礼……你,你确定只有二十一岁吗?”由父母写给孩子的歌曲?难道蓝礼现在已经有孩子了?
那惊愕的提问顿时让录音室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莞尔。
然后赫伯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不是只有岁月才能留下馈赠的。”除了时间,还有书籍,还有报纸,还有文章,人之所以要读书,不仅仅只是为了职业,不仅仅只是为了温饱,还是为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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