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公子在圣上跟前颇受重视,若是这番话传扬出去,外人还要说是我们程家对圣上的旨意有所不满。”
程峘听她说了这么多,终于出声:“菀姐儿年纪还小,说话难免口无遮拦了些,圣上不会怪罪的。”
程蕴闻言垂了眼,只觉一直藏在深处的阴霾又一次跑出来在心中翻江倒海,她不由得握紧了手,调整了呼吸和脸上的表情。
“就算圣上宽宏大量不会和五妹妹计较,可还有薛大公子呢,万一薛大公子不高兴了要报复,谁来承担这个责任?”程蕴慢慢道,“五妹妹不喜欢我,我多少也察觉到了。”
“她针对我倒也罢了,可是六妹妹何其无辜?被她如此为难?前不久才出了那样的事,眼下她这样做,大伯母心中该作何感想?”
程蕴直视程峘,言词恳切:“父亲,就算是为了妹妹好,您也该好好管管了。”
程峘却避开了程蕴的目光,慢吞吞道:“小孩子嘛,闹些矛盾很正常。”
很正常?
这一个矛盾还未完全化解便产生了新的矛盾,这些矛盾一个个累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到最后它若是炸裂开来会波及到多少人?
程蕴没有那么心善,想要去拯救程菀。她想拯救她自己。
她不想因为一个蠢货而受到牵连。
可眼下程峘的态度已经很明了,她觉得就算她继续说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么只能换个方式了。
好在今日的试探并非全无收获。
程蕴立马顺坡下驴:“父亲说的是,不过是小孩子之间发生了口角,算不得什么,是女儿小题大做了。”
程峘终于看向她,眼底有些不解,她跑来他这里说了这一大通,目的尚未达到,这就放弃了?
程蕴却已经干脆利落行了礼退出了书房。
程峘的目光落在那一块块绿豆糕上,神色有些恍惚。
有脚步声走近,接着在他不远处停下。
朱娘子叹息:“就算老爷要这么做,何不说的委婉些?”
“委婉或直接,结果都一样。”
朱娘子却摇摇头:“老爷这样的态度,只怕会把姑娘推的越来越远。”
三姑娘也是个倔的,从始至终一直侧重分析利弊,不肯示弱不肯主要去哭诉她的委屈。
太清醒也太理智了。
她若是在程峘说下那一番话后接一句“我也是您的女儿,为何您一直偏向她”,说不定现在会是另一种情形。
可根据她这么些日子的观察来看,怕是很难从三姑娘嘴中听到这样的话。
三姑娘压根就不明白什么叫做“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如果换做是程菀,她不会和三姑娘一样。她会一个劲儿的说她受了怎样的欺负,忍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会十分直接的表现出她对程峘的依赖,来求程峘为她做主。
再拿当初的米珠来说,如果程峘只给了三姑娘一人,而没有给程菀。程菀一定会跑到程峘这里来问一句像废话一样的问题——为什么她有的我没有?
三姑娘她啊,也是个骄傲的人。
这一点倒和夫人一模一样。
外面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盖住,天色阴了下来,书房里的光线变的有些暗。
“如果可以,我也想很直接的表明自己的态度。”程峘脸上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像是痛苦、无奈、怨恨和自责揉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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