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一天学也没有上过,是个地地道道的文盲,农村人把文盲叫做,睁眼瞎!
她身上穿着花棉袄,头上围着红头巾,穿着一双老棉鞋,倚在自家的门框上,手里摆弄着长长的大辫子,看着隔壁学校里,上学的孩子们。
孩子们背着书包上学,然后又放学,王雪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别提多难过了。
王雪身材不算高,一米六的个头,还算白嫩的皮肤,人长得很普通,放到女人堆里,就被淹没了的那种。
王雪的家,隔壁就是村小学,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嬉笑打闹声,总是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浑身难受;
此时此刻,她在心里总是埋怨,那个封建地主家的小姐,自己的娘,何桂珍,听信一句话,叫做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打小就是不让自己上学。
何桂珍,娘家属于地主富农,解放前,家里有耕地几十顷,耕牛几十头,干活的长工也好几十个,大小房屋一百多间;何桂珍的父亲,并非为富不仁,却是三乡五里内,有名的大善人。
何桂珍大哥,有个儿子叫做何从俊,在解放军里是个团长,写信给家里,让家里把土地和房屋,分给村里的穷苦百姓们。
何桂珍父亲,很听孙子何从俊的话,一夜之间,将家里的全部家当,都分给了百姓们,只留了几亩最差的薄地,百姓们无不感恩叫好,直呼何大善人!
后来土改,何桂珍娘家,因为只有几亩薄地,几间房子,划成分的时候,给其划了个中农。
但是,何桂珍的思想,依然是封建地主阶级那一套,已经根深蒂固了,就是不同意王雪去上学,让王雪在家里做针线活,缝缝补补,说是女儿家的,尽量少出去抛头露面。
王雪有五个哥哥,自己最小,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五个哥哥都宠着她。
大哥王建设和二哥王建安,都结婚有了孩子,王雪从七八岁开始,就给两个哥哥家,照看孩子;照看完了一茬,又生一茬,每家都好几个孩子,几乎都是王雪给照看大的。
王雪有一肚子的苦水和怨言,但是没办法,哥哥和嫂子们,都要到生产队去挣工分养家,就自己一个闲人,不用自己用谁呢?
今天,是一九六五年的冬至,老百姓家家户户,都在包饺子,过冬至。
挨饿的日子,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人们的生活,好了许多,家里富裕一些的,今天,全家能吃上一顿白面饺子。
红布岭村,从郯子县里,来了工作队,正在村里选拔宣传队员,跟王雪一起长大的,王桂云和王桂芳,都被选上了,而且宣传队还给两个人,发了工作服和红袖标。
“王雪,在家吗?”
门外,王桂云和王桂芳,穿着一身工作服,带着晃眼的红袖标,来到王雪家门前敲门。
“来了来了!”
厨房里,王雪正在家里做饭,听到声音赶忙向外跑。
“死妮子,不准跟那俩丫头出去疯!”何桂珍边切菜边唠叨着。
“娘,您老就少操心吧,操心多了老得快!”王雪边往外跑,边调侃着何桂珍。
“这丫头真是没救了,得赶紧把她给嫁出去,哼!”何桂珍突然想起了,自己侄女何美琴,曾经提到过一门亲事。
何美琴,是何桂珍二哥家的女儿,今年春天,刚刚嫁到十里外的白家庄;何美琴的男人,李大军,是个当兵的,两个人结完了婚,男人就回了部队。
李大军,有个本家兄弟,也是在部队上当兵,还没找媳妇,听说人长得不错,好像还在部队上立了功,入了党,应该是个好青年。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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