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知凌已被众人忙不迭地抬回乾司殿,被唤去的胡子花白的太医,看了眼不断吐血的藤知凌,轻叹一声。
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熟练地挥了挥手遣散所有人,只留下卞狄一人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妤影此时无心去管藤知凌的事,倒是心下有些郁闷。
不自觉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有一丝温热。无力地垂下手,帝王一时兴起罢了。
藤知凌武功高强,可看那吐血的模样,已不是第一次了。
说是内伤,不如说更像是中毒。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能耐,给藤知凌下毒。
“妤大人,”她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歆贵人正站在门口。
想到她此时已被禁足,没有家族后盾,怕是这后半生都要在这残破荒凉的寝宫度过。
歆贵人一身素衣,身上没有过多首饰,才二十岁的年纪,本应是举案齐眉,相夫教子的年纪,此刻一双眼里却写着沧桑。
妤影微微垂首,果然哀莫大于心死。
“他,不,皇上,又在吐血了?”
妤影不急着答话,倒是对她的问话颇为疑惑。
“呵,”歆贵人随手摘下面前几朵还未来得及盛开的花骨朵。轻笑,“半年前,也是一个月的第七日,我得知自己怀了龙子,便狂喜着跑去乾司殿找他,却正好撞见他吐血。
随后我被卞氏那两个侍卫阻了回来。当时虽是不安,却也权当是皇上过劳而致。谁知第二天,前一晚和我一同前去的宫女太监全没了踪影。我当时便觉着脊背发凉,心知是自己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再后来,我冯家家破人亡,转瞬落寞,现在看来,果真是我害了他们。”
“贵人仅仅只是看到了皇上吐血么?“
“妤大人好聪明,”她呆呆看向乾司殿方向,眼中有些悲伤,或者说,是怨恨,“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难不成是想要我帮你报仇?那么,贵人怕是看错属下了,属下--”
“妤大人,皇上已醒过来,现要宣你入见。”
门外,卞津提剑看着二人,眼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庆幸。
大约是跟随在帝王身边已有些时日,他们都极会隐藏情绪。
妤影一瞬间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那丝异色。
“好。”妤影答应了一声,移开步子就要离去,只是眼角余光却注意着一旁有些慌张的贵人。
看到她迈开步子就要走去,歆贵人连忙拉住妤影的手臂,跪下身子,“大人,我命薄福浅,害得冯家家道没落不说,此生最后悔的便是来不及为我爹娘尽孝。
能否劳烦大人一定帮我在宫外捎上一份桂花糕,这是我娘生前最得意的手艺。大人,您就当再可怜我这个贵人一回,了却我余生残念。”
语毕,全身颤抖,声泪俱下,一双纤细的手却是紧紧攥着妤影的手臂。
卞津皱眉,眼里变得幽深,开口道:“贵人且放心,皇上仁慈重孝,定会感念您的孝心。即便您今日不说,也会命人给您送来桂花糕的。”
歆贵人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缓缓抬起泪眼看向他,说道:“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妤影看着歆贵人握住自己的手颓然放下,感到自己的手臂有些刺痛,却只当做是歆贵人情绪过激,并未理会。
在宫门处忍不住回头看了贵人一眼,看到她眼中含泪,却是在妤影看向她时,对她挤出一抹微笑。
这女人,怕是时日不多了。
再次见到藤知凌,她仍是有些不自然。不光是他突然身体有恙,当然还有那一吻。
那吻极为用力,他咬着她的唇,像是不满,像是惩罚。
她刚要单膝跪下,却听到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不必拘束,影儿。”
躺在床榻上的藤知凌脸色苍白,显出病态,此刻却是温柔地笑看着她。
“今日,朕在影儿面前失态了。”
她定定站着,并未答话。
她对眼前的帝王实在了解太少,不是一知半解,是完全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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