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雨停。
莱茵大道的街灯为湿漉漉的青石砖地面绘出星空的颜色。
这里是一尘不染的富人区。
街角的雨水积洼清澈。
据说,大都会的贫民区自来水水质指标,是根据这里的积水制定的。
莱茵大道的另一边是自由街,与莱茵大道只有一墙之隔,靠近大都会市中心,刚好处于南郊和市中心的分界线上。
“老板,咱们什么时候能开工啊?”
“就是啊,都快一周没干活了,烟钱都要买不起了。”
“言哥那边啥情况啊?怎么连个消息都不回?”
烟雾缭绕的地下室,几十台电脑闪烁着,昏暗发黄的墙上张贴着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的宣传标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香烟和泡面混合的气味,闻起来有些发酸,像是隔夜的呕吐物。
“你们这群扑街仔,安心打好你们的游戏了啦!有活干了,大表哥自然会跟我讲啦!”
姚文咬着廉价烟头,踢踏着拖鞋捏紧鼻子,嘎吱一声打开网吧的铁门。
他是这家地下网吧的老板。
他的网吧是自由街唯一一家一个小时只要五角钱的网吧,自由街不像是莱茵大道,正像它的名字一样,这里最著名的就是自由。
对比隔壁的繁荣祥和,管理有序的莱茵大道,这里就显得宽松很多,穷人、罪犯、赌徒、这里接纳所有处于灰色经济链下游的可怜人,由于处于交界处,甚至不需要登记身份。
所以,自由街和莱茵大道一样,有两个优点。
街道上特别安静。
产业丰富,商铺众多。
只是,虽然姚文的网吧收费可能是整个大都会最便宜的一家,但是生意并不好。
富人不会去这样的网吧,因为不是网咖套房一体化设计,也没有漂亮的ser小姐姐陪玩。
穷人也不会去这样的网吧,因为能来自由街的穷人,不是想去捞一笔的捞家,就是生日提心吊胆的罪犯和赌徒,或者只是想有一个便宜的落脚地的黑户打工仔。
他们都对网吧这种廉价的消遣娱乐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网吧这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就是里面这群还没有身份证的半大小子。
当然,这群号称“染最亮的发,泡最野的妞”的崽子们每天交的那一点点网费根本不可能支撑姚文供养生活。
所以,姚文还有副业。
而这群想要上网又没钱没证的穷小子们,为了挣几天的网费和烟钱,就变成了最好的廉价劳动力。
“放心,开工了我会通知大家,现在行业不景气,动动手指就能有分红利是的好事哪里找得到哦!”
姚文走出门,这才小声嘀咕道:
“死扑街,一个个真把这里当自己家啦,搞得的乌烟瘴气本家还怎么做生意嘞?”
雨停了。
街灯滋啦闪烁着。
夜风从隔壁垃圾场转过来,姚文刚准备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猝不及防被这股恶臭糊了一脸,脸色猛然一变。
长时间在密闭肮脏的环境里盯着电脑的他,本来就有些头晕,想上来换换脑子,被垃圾场的气味这么一刺激,终于是忍不住呕吐的欲望。
他看了一眼自家的网吧,硬生生的梗住脖子,跑到旁边的垃圾场门口哇哇大吐。
吐完之后,他清醒起来,感觉舒服多了。
“坎大猪的烂仔,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这里开垃圾场,干啦!”姚文猛的在垃圾场的大门上踹了一脚。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里面黑着的房子亮了起来,姚文脖子一缩,吐着舌头转身就要跑。
这时,脚下突然一滑,姚文直接是扑通一声摔在刚刚的呕吐物和污水里。
“干啦!今天好歹哦!”
姚文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脱掉沾染上污水粘液的上衣和裤子甩进垃圾场的矮墙,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
“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在这里乱丢乐色,一定要干的他不得好死”姚文说着便回头朝脚下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便两眼发直,再也说不出话来。
接着垃圾场里透射出来的微光,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是一根沾满血污的断指,指甲缝里满是猩红恶臭的带血污泥,断面藕断丝连的挂着几条肉芽。
冷风吹来,酸臭的垃圾场空气让姚文猛地回过神来。
瞬间,姚文就被冷风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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