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之际。
七万兵马集结城外,等待太子殿下发号施令。往日常常黑袍锦缎的男人换上了一身战甲,铁盔金甲,威风凛凛。
*
决婉如昨晚自然是一夜无眠,这下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一照镜子,眼下乌青一片,瞧着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屋外有丫鬟们轻微的脚步声,决婉如惯来起得晚,她们怕惊扰了她,晨时的脚步总是轻快小心的。她又不让小圆待在她房中趴着看护一夜,便总是遣了她回自己屋里睡觉。眼下屋中和院子里都寂静一片,决婉如自己换好了衣裳,枕着双臂趴在梳妆台上,心中有些发闷。
估计着时间,眼下卞墨也快出发了吧。
她的指尖在木桌上一下下烦闷地叩着,昨日卞墨也未说要她去送送,想来应是不需要了,再如何说,她现下也与卞墨没什么关系,贸然去送,人家也不一定领情。
可心中便犹如一团乱麻堵着,如何都觉得烦闷。
扣扣扣……
门外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将她吓了一大跳。
“谁啊?”
“表妹,是我。”祁行趴在门外,压低了声音。他是悄悄过来的,怕惊扰了院中其他人,当下不敢大声。
门开了,祁行一见,豁然大叫一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嚯,好家伙,表妹这眼睛是叫人揍了一拳?”
……
“姨母,表哥又要去青——”
祁行着急忙慌的,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表妹冷静,表妹冷静,叫你姨母听到了,真要剥了我的皮。”
去时倒是没见他如此谨慎。
决婉如轻拍开他的手,“一大早的,表哥来找我作何?”
“嘿嘿。”祁行站直了腰杆,有些得意地摇了摇扇子,“昨日表妹帮了我,今日我是特地来报恩的。”
“报恩?”决婉如皱眉只觉得眼前这人不怀好意。
在她谨慎不安的视线中,祁行将手中扇子一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表妹跟我走就是了!”
*
祁行强硬地拉着她,一路从花园小道走,避开一处处人群,直往府中后门去。他轻轻叩了口紧闭的木门,外头很快有人打开了门。只见祁府后面停了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车上已经坐了个车夫。
祁行将她一把推上马车,自己也爬了上去,顺便吩咐车夫,“快,一定要快!”
“是,公子!”
车帷一放,祁行终于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在车中躺下。
决婉如皱眉往后缩了缩,这阵仗,莫是要将她拉去卖了?
似乎是瞧出了她心中忧虑,祁行撇嘴嗤笑一声:
“放心,男人不喜欢表妹这种,卖不出好价钱的。”
“闭嘴!”决婉如咬牙,给了他一记暴扣。
*
军列城下,等候出发。
密密麻麻的军队整齐排开,队伍的最前方,高扬的旌旗之下,男人笔挺威风地坐在黑马之上,深邃的眉眼凝望前方,神情冷峻,分明的棱角雕刻着无情冰冷,叫人见了都不禁心生胆颤。
“殿下,接近出发时辰了,是否开始整顿?”常风此时也换了一身戎装。
卞墨薄唇紧抿,沉了沉视线,“整顿。”
全军整顿,准备出发。
他低头拉了拉马上缰绳,那道娇小的身影坐在马背上被他紧紧拥着的感觉他记得深刻。
发军的一柱香此刻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一。
没叫她来,她还真不来,想来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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