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队长的大儿子在纺织厂上班。
白手以前来过两回,这回也一样,他不进家属院,只是找看大门的大爷,说了他要找的人。
看门大爷拿个土喇叭,冲着五层高的宿舍楼吼了几声。
过了一会,老队长从宿舍楼里冒了出来。
甫一见面,老队长就冲白手抡起巴掌。
白手躲得快慢,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
“你个败家子,先砍树后卖土,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白手一边躲一边乐呵,“木已成舟,您老就别生气了。老叔,今儿是一九八一年,咱不计较一九八零年的事成不?”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唉,穷根逼的啊。”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扔到了白手的身上。
不用说,信封里装的是各种票和证。
怕老队长再数落,白手收好信封,赶紧撒开双腿开溜。
因为今天来城关,白手想多收一点票证,走访几个他的“老客户”。
老队长提供的票证,是先卖掉再分成,不占成本。身上带着二十块本钱,今天不能白来。
天大亮,但弄堂还黑,面对面都看不清脸。
白手刚拐过一个弯,迎面就过来两个骑自行车的人。
白手没在意,今天是城里人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城里人条件再好,也得出门挣他那份工资。
擦肩而过,白手肩膀上挨了一记暴击,疼得他差点跌倒。
“狗日的,干吗打人……”
白手没有说完,就见寒光闪闪,朝他脸上直奔而来。
是刀,那种电影里的长刀。
白手慌了,连连后退。心说他娘的,今儿出门没看黄历,不对,家里根本没有黄历。
刀光随影随形,再次袭来。
不是偶遇,不是一般的抢劫,是要命来的。
两个家伙,一个棍一个刀,凶猛异常。
白手只好开跑,边跑边想,我买卖公平,我乡下农民,纯朴老实,没在城里得罪过人啊。
白手万万没有想到,这俩人是四眼陈云峰的狐朋狗友,他低估了陈云峰的狠毒和能耐。
在县城读高中两年,复读两年,陈云峰没有好好读书,倒是结识了不少社会上的小混混。
船上被辱,扒墙被揭,陈云峰恼羞成怒。
正好一小混混在河埠头边当装卸工,陈云峰找他诉说,白手还没吃完早点,就被人家给盯上了。
白手想不到的事情还有。他刚跑过一个弄堂口,迎面又来俩自行车。
躲不了了。
嘭,嘭,两辆自行车都撞在了白手身上。
还有嘭嘭两声,后面的两辆自行车,追得太急,刹车不及,也撞在白手的身上。
白手惨得不能再惨,撞晕不说,还被撞进了弄堂的排水沟里。
还好,只有半个身体栽在水里,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钱和信封完好无损。
那四个家伙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纷纷人仰车翻,倒在地上直喊疼。
但他们毕竟没有昏迷,他们很快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手上的家伙什一齐向白手招呼过去。
白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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