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绕了半圈,十安眼帘中跃入一个面皮细白、身材健壮、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的男子,男子不是衙役也不是世子这方的人,只是出发前听讲,这是蓟县县民推举出来,跟着一块儿押送物资的人。
那黄口衙役是个嘴碎的,没几下就将肚里那点消息倒了出来,也不管十安乐不乐意听。
原来,那白面小子叫做江蓦,江蓦与余鱼自小相识,是坐过同一间学堂的人。
余鱼幼时颇有才气、且勤奋好学,余父觉着这小子是个能从官、能助余家摆脱商籍的人,于是花了重金,托了关系,将他送进了蓟县最出名的学堂。
余鱼在余家的日子不太好过,所行便有些畏缩,是个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人,且那一学堂只有他的母亲出生欠佳,是以,他在学堂的日子更为难熬,所以他也不爱去学堂,逮着空隙就爱顺着墙根溜了。
而江蓦是嫡幺子,备受宠爱,和江父一样,是个热心肠的人,他瞧着唯唯诺诺的余鱼,却做着离经叛道的事迹,觉得十分有趣,也引起了些好奇,就总跟在余鱼身侧跑,一块儿逃课,跟得久了他又发现余鱼也只是逃课,面对那些欺辱却没什么反抗,表里如一的懦弱,这么瞧着,就觉着余鱼也没那么有趣,但也还是总跟着人转。
至于这两人什么时候好上的,便谁也不知晓了,只知江父打断了十几根荆条,余父发狠要拿刀剁了余鱼,但两人也没分开,万幸,江蓦是家中排行最小的,他上头还有几个出息的哥哥,余鱼又本是个庶子,余府又出了个做官的女婿,便也不用指着他来担事,大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在插手这事了,用江母的话,总不能将自己孩子给逼死。
黄牙衙役说个不停,以至于十安听得浑浑噩噩,到了分发物资时还没醒过神来。
“怎么?”秋岑风眼下神志已然完全恢复,不在是需要旁人拿主意的,行事也自有风格,例如眼下,他谁也没说,偷溜出来逮住了愣神的十安。
十安满脑袋都是江蓦和余鱼,分发物资时江蓦跟得很紧,亦步亦趋的,并不让余鱼向前一步,也时刻防着染了疫病的人主动接近,两人之间并无交流,但却默契十足,余鱼微微屈腿,江蓦便会招呼人让他坐下,余鱼砸吧一下嘴,手边便有热茶递上。
十安不是什么规矩格子里养出来的少爷,徐守彤也曾嘀咕过两句,说是有一年,接了个单子,要杀的那个书生有个相好的,练的是硬功,力大无比,差点被他勒断了肋骨,彼时十安还曾说过,“书生为什么会有个力大无比的娘子”,徐守彤当时听完也未纠正,只说那相好的是个男子,她当时的语气太过平淡,无甚起伏,听不出什么旁的意思,十安那时候又不过七八岁,对‘相好的’没什么兴趣,也不追问,倒是长他几岁的秋岑风,拍着打哈欠的十安问了句,至于问了什么,十安也没记住。
左右这些事一叠,十安在瞧见秋岑风,难免回想起秋岑风对待逐流的模样,越发觉得逐流这人不顺眼起来。
“没、没什么”十安动了动僵麻的双脚,“这个天色,怎么还敢跑出来,不怕被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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