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纪怀山将安顿余舒的事宜交给了纪孝谷,本来是要她与翠姨娘同住一起,但今晌午薛睿登门之后,纪怀山不得不让管家收拾一间单独的小院儿出来,让余舒入住,又指派了一个丫鬟服侍。
余舒先去看过翠姨娘,才被人领着去住处。
那小院儿就毗邻着花园,在东隅,前后一条过道,春草慢长,四周倒还清幽,门环无锁,院子里有三间屋,一株老槐栽在西北墙下,余舒进到院子,一眼看见那棵槐树,想了想,便冷笑,先不理它,在院子里又转了一圈,最后才进了朝南一间卧房,让跟来的粗仆把她行李放在客厅桌上。
走了两个下人,留了一个丫鬟下来,梳着螺子头,瓜子脸,十四五岁年纪,说是名唤“桑儿”,这桑儿拎了余舒的包袱要进屋去规整,却被余舒叫住了。
“这时辰该吃午饭,我饿了,你去弄些吃的来。”
桑儿道:“姑娘,还差一刻左右才开饭呢,管事的交待了,会有人送来。”
余舒道:“那去倒壶茶,这屋里连个水都没有。”
桑儿瞧瞧房里,确实茶壶茶杯都是空的,只好端了出去寻地方沏茶。
余舒将袖兜里的金宝放出来,随它在桌子上打滚,她打开包袱,摸了一只剪刀出来,在屋里转了转,瞅准了床上的帷帐,撕剪下来两条布,往里吐了两口唾沫,扭成一股,搬了个凳子到院子里,放在那棵老槐树下,寻了个隐蔽的枝头,踩高将那股绳子绑上去,打了个死结,跳下来。
因听薛睿说这右判府是出自旧年一位风水大师的手笔,她就特别留意了纪府格局,外头统统都是好的,但这小院里一棵槐树,却是暗藏凶机,若要两棵槐树种在门口,成二鬼把门之势,那倒好了,可摆在那个旮旯位置,院中又无井无灶,便成了藏鬼,在这里住的久了,不生病也要沾上霉腥。
好在她风水学的杂,什么都知道一些,要破不难,老槐又作上吊树,本来就阴的很,她拧了个吊绳包上一口唾沫充当人气,暂且稳住它,回头再寻一碗打晨鸣的公鸡血,刮了树皮泼上去,便可无虑。
至于纪怀山是有心还是无意安排她住在这里,只有鬼晓得了。
余舒做好这些,桑儿倒茶回来,余舒留了装笔墨的那个箱子没让她动,其余都拎进卧房,随她收拾,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到了吃饭的时辰,果然有拎着食盒来送,三菜一汤,有肉有素,余舒在桌子底下拎了金宝出来,吓那小丫鬟一跳,哆哆嗦嗦站到了墙角。
“别怕,这不是老鼠,不咬人。”余舒好心解释了一句,分了个碟子,每样菜夹里一点,搁在地上一旁让金宝吃,看它嗅嗅味道开始试吃,她才去洗洗手,放心地动了筷子。
自从那回在毕青的船上迷晕,而后逃生,余舒就发现金宝一样本事,几次尝试后,是确定这小黄毛不吃丁点带毒带坏的东西,鼻子比狗都灵。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她饭菜里弄点儿********什么的,或是纪老三对她怀恨在心,一时脑子抽筋,投毒害她性命。
桑儿因畏惧金宝,等余舒吃晚饭,她收拾了碗筷就跑出去了,余舒打了个哈欠,抓了金宝,进里卧打算睡个午觉,刚坐床上,就听见外面问话声:
“余姑娘,你在里头吗,可是吃好了饭,我们小姐请你过去。”
正是纪星璇派了丫鬟来请人。
余舒听这话,非但没起来,还歪倒在床上,蹬掉鞋子盖了被子,枕着手臂,懒洋洋道:“去和你们小姐说,我这会儿没精神,等我睡醒了,让她自己过来,想学本事还怕跑趟儿,有见过当师父的去屈就学生的吗。”
说完话,门外就没了声音,像是人走了,余舒不管那丫鬟回去怎么和纪星璇学,打了个哈欠,一把揪住想偷溜下床的小黄毛,警告道:
“就待在这屋里,敢乱跑我就饿你三天。”
“唧。”金宝被她揪着尾巴,疼地叫了一声,蔫儿蔫儿地在她枕头边上趴下了,余舒这才闭上眼睛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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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璇听了丫鬟回来禀报,把余舒的话一模一样地学了,大丫鬟云禾冷笑:
“她倒是真将自己当成是个人物了,小姐,我去叫她来。”
这云禾是纪怀山特意派在纪星璇身边的人,能文能武,服侍有三年,又很忠心耿耿,主仆之间几乎是无话不说,就说大衍试前纪星璇到回兴街找余舒求教,便是她去巷子里敲门喊的人。
还有翠姨娘进京后被指使着去找余舒姐弟回家,也是她领的路,因而清楚,余舒出身不过是家里三老爷房中一个小妾带的姑娘。
上午薛家大公子带着人登门,她也听闻了,便把余舒现在这态度,当成是仗势凌人,怎会看的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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