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余舒去收拾桌子,余小修就趴在里屋写功课,陪着赵慧。
余舒绑着头发进来,凑小桌边看了看,问道:“你那两天没回家也没去上课,今天去了他们没说什么吗?”
赵慧出事,余小修逃了三天课,连家都没回,今天早上才回三觉书屋去上课。
余小修头也不抬道:“纪家现在才没工夫管我呢,四小姐回来了,一家老小都围着她转,我就是死了都没人晓得。”
纪家四小姐回来了?那个一块玉就让她前身死翘翘的四小姐回来了?
余舒愣了下,紧接着便伸手去拧余小修的耳朵:“什么死不死,你找晦气是不是?”
余小修没挣没动,只是小声喊了声“疼”,余舒就赶紧撒开了,顺手揉了揉他耳朵。
提起了私塾,余小修就想起来一件让他牙痒痒的事,冷笑道:“薛文哲那个傻小子,前些日子还半死不活的,这阵子蹦跶的可欢了,整天往纪家跑,问都没再问过你一声,也不想想是谁救了他的命。”
余舒心想,她巴不得那薛姑娘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呢,按着余小修的脑袋,笑话道:“你还叫人家傻小子,他比你大好几岁吧。”
“那又怎么了,白长了年纪,忘恩负义的混蛋,”余小修有时候心眼比余舒还小,到现在还记仇那天薛文哲把他们叫到醉仙楼给他们甩脸子,害得他们饿肚子回家,然后偷鱼被抓的事。
余舒哈哈一笑,拍拍他,“好了,赶紧写你的功课,看着点慧姨,我出门一趟,家里的灯油快没了,我去买几两。”
余舒拿了钱出门,反手将门带上,一扭脸,对上一张枯树皮,差点惊叫出来,心一提一落,往边上挪了挪,拍着胸口嗔怪道:
“师父,您这张脸突然冒出来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迟了三天才赶回来的青铮道人,瞪了这不着调的徒弟一眼,背着手就往巷子口走,余舒赶紧跟上去,心里反复想着她是又怎么招惹了这爱生气的老头。
* * *
师徒两个一前一后回到了青铮的小院,门一关上,青铮一扭脸,就翻了脸:
“你做的好事!”
“啥?”余舒一脸迷茫。
青铮沉声道:“生老病死,自有命数,你救了个本该死掉的人,知不知道你闯了祸。”
闻言,余舒抿嘴一想,疑道:“师父,您是说慧姨吗?”
“就是那个卖云吞面的妇人,”青铮一震袖,气闷地走到院子里摆置的藤椅上,躺下来,他早看出那妇人命不久矣,掐准了日子离开义阳,就是怕有他在,余舒会从中搅和,不想他故意迟了几天回来,这孽徒还是逆了人命。
余舒那边也想明白了,脸拉下来,闷声道:“师父,你早就知道慧姨会出事吧?”
其实这几天赵慧时好时坏,她静下心用生死门排过卦,结果算的前局多半是死,后局又突然有了活路,她可没有断生死的本事,当时是隐约有感觉赵慧的命数有变,却不愿多揣摩,现在青铮一提出来,是让她想装糊涂都不成。
原来赵慧这一劫,本该是死劫,却因为她...活了下来。
青铮没好气道:“早就知道又如何,你还想责怪为师不成?”
“徒儿不敢,”余舒低下头,她不是十多岁不明事理的孩子,青铮早一开始态度就很明确,当初她被纪家毒打一顿赶出来,差点丢了小命,他不是也算到了么,硬是连声招呼都没和她打,眼睁睁看着她落难,对她况且如此,何况是一个不相识的人。
她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不觉得自己救人有错。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人命你都敢改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青铮这一回的怒气出奇的大,也不管余舒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赵慧这一局本来是死。
余舒就低个头不顶嘴,这模样落在青铮眼里,是成了无声的抗议,顿时冷笑:
“个人自有命数,福祸能避,生死难逃,这些话为师耳提面命你多少回,你都当成是耳边风,你以为你逞能救了她就是做了好事吗?”
余舒抬起头,不服气道:“至少人活着比死了好。”
果真如青铮所说,那她也不后悔,有的只是庆幸,庆幸赵慧还活着,对于死去又重活一次的人来说,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青铮同她坦然无虑的目光对上,提了口气,怒气渐渐消下去,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一摆手,道:
“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安生的,你过来。”
余舒走过去,见青铮递给她东西,便伸了手去接,下一刻,手心里便多了一枚黑乎乎的戒子,不是玉石,倒似某种金属物。
“这东西为师花了大代价给你讨来的,你戴着,不是手断了就不要摘下来。”
余舒在手指上比了比,最后大小只能套到左手食指上,因为赵慧的事,心里头没有收到礼物的喜悦感,下意识地问了句:
“这是什么?”
青铮没好气道:“让你戴着你就戴着,问那么多做什么。”
余舒摸摸手指,放下手,“师父,您刚才说我救了慧姨是闯了祸,此话怎解?难道我会有什么报应?”
青铮冷笑:“现在知道害怕有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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