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蓠蓁本意并非如此。”一旁的洛英不知何事淡淡地走到蓠蓁身边,为她背离殿上所有人,“本座亦早知夙胤身份,正因如此,我等一直想将夙胤引向正道,若是身怀魔界陨种之人能一心向善,对仙魔二界皆是有益无害。”
玉衡面色复杂,眸光黯淡。
洛英他越是维护蓠蓁,她便越是厌恶。
一个成日里酗酒放荡的女仙,如何能配得上洛英?
就凭着这数万年的情分?
“洛英……你何须如此!”凛苍叹息道。
“其实……本座亦有察觉……”玄泱又附和道,挠了挠头。
众仙神色皆是微妙起来,面面相觑,唯有凛苍气得脸色发青。
夙胤陨种身份,五位云顶上神知其三,这如何向外解释?
昆仑的名声,都要被糟蹋完了!
凛苍运着气对着蓠蓁暗自道:“蓠蓁,平日里你如何任性暂且不计,可如今涉及神魔两界,又波及我昆仑,你若再任性妄为,是要连累我整个昆仑么?”
蓠蓁没有回应他,眼前的一片光熠被遮住。
洛英定眸望着蓠蓁半晌,细语如风:“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何事都无需你一人承,你的身后始终有我,有整个云涧峰。”
说罢便执起蓠蓁的手。
玉衡气得牙槽一颤,妒火中烧。
这明摆了是做给旁人看,叫他们不敢再对蓠蓁施压。
即便是与天界为敌,他也要保住蓠蓁。
蓠蓁哪里肯依,罢了洛英的手上前:“你们有事便冲我来,业火玄雷,诛仙伏魔,我蓠蓁若是讲半个不字,便不要了这上神之位。”
“蓠蓁上神说严重了,下君岂敢如此……”太白摸了摸胡子,眯着眼道,“我等也是奉了天帝的旨意,不过是要问昆仑拿个交代而已……不知诸位上神眼下是如何想法?”
“上神。”诀风站出来,“夙胤当时整个人都被戾逢所控制,他根本敌我不分,此事断然全怨不得他……”
“既然穆清殿下为我昆仑弟子夙胤失手所杀……”徽纵还未说出口,便被琼华一把打断。
“上神如何断定夙胤便是失手错杀?夙胤不仅杀了穆清,还伤了不少昆仑弟子……今日即便不为穆清做主,难道连我昆仑弟子的公道都要不得吗?”
琼华句句成篇,字字戳眼,咄咄逼人之势让人一时间无法还口,大殿一时死寂。
“逐出昆仑。”
蓠蓁红唇微启,掷地有声。
“什么!?”
玄泱与洛英皆是愣神地看了蓠蓁一眼,眼里尽是不解。
蓠蓁咬了咬止不住哆嗦的唇,继续道:“将他逐出师门,是昆仑给那些受伤弟子一个交代,而天帝陛下那边,我自会给穆清一个交代,若他当真叛出仙界、堕入魔道,我定然会给六界四海一个说法。”
“绝不包庇?”
“绝不包庇。”蓠蓁抬眸看着殿上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冷漠而疏离的眼神里仿佛得到了些许的宽慰与安心。
太白满意地点了点头,率着诸仙暂时撤离了昆仑。
直到他们彻底远去,蓠蓁才暗自发觉,自己半个身子的战栗与恐惧。
夙胤啊……这山长水远的修仙路,你终究是要自己走下去了……
因为你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大到整个昆仑皆要为你所累。
可是师父断然不能让昆仑出事,因为昆仑,是白泽留给我的唯一意愿,也是他毕生以来让我做的唯一一件事……
师父此番不是护不住你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去护住你……
……
昆仑水牢幽暗无边,常年湿冷,困在了此处,饶是寻常仙人便抵不住这牢中的寒气,更何况被一身枷锁褪去了所有的修为,如同废人般的戾逢?
凛苍着步前来,气势汹汹。
“先前认为昆仑钟灵毓秀,是个养仙的好地方,却不想还有这般符合我魔界风格的地盘,真是稀奇……”戾逢张了张酸涩的嘴,即便干裂如枯土,却仍然从嘴边扯出一丝强笑来。
“你笑什么?”
“昆仑如今都如此霸道了么?连囚犯笑一笑,都不可以?”
伏魔锁链将他束缚得死死,半身动弹不得,勒出妖红的鲜血来,染得褴褛的紫黑衣袍更加深邃。
“本座问你,是不是你控制的夙胤,叫他杀了穆清?!还是你杀的穆清?”凛苍揪住戾逢的衣领,质问道。
“他杀的和我杀的,在你们眼里有什么区别?”戾逢渗出冷笑,从额间一点一滴流出血丝,一头白发凌乱如蓬垢,却更显得他英挺邪魅,“你们不早已经认定,夙胤便是魔界之人,要除之而后快么?”
仙界自诩正义之士,披着仁义外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已司空见惯。
“你利用夙胤,让昆仑和天界心生隔阂,好趁机削弱仙界……果然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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