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心,福寿街,梅花园。
冯浪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柳牧一步步跟在后面,二人来到假山丛中,开启机关入口进入师擎的极乐地宫。
若没冯浪引路,柳牧连进入地宫的机关都无法开启,也自然到不了地宫中室。
地宫中室,正中央酒池依旧,四壁火光旺盛,热气蒸腾,此地每日被强行灌食石散药物的失心女子,现在已经多达近三十人,有豆蔻少女,有花季女子,也有风韵妇人,年龄从十五六岁到三十二三岁不等。这些女子全都神志不清,或在酒池内傻笑嬉戏,或望着地宫顶上石壁痴笑,或四仰八叉躺石地上眼睛一眨不眨,脑海大抵处于空白状态。而师擎正在发怒,也正在酒池边宣泄情绪,陈闲今日那些话让他暴跳如雷,他的神志也似乎因为愤怒而相对比较清醒,这个状态谁也拦不住他。
“混账——”
“他这是在找死——”
“他在找死——”
柳牧来到地宫中室,看见师擎如此愤怒,难免有些望而却步。
他身后,冯浪推他一把:“老哥我替你安抚过了,起码比之前好很多,能否让大帮主完全平息怒火,看你的本事了。”
柳牧转身拱拱手,大步走向师擎。
“师父……”
师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双目猩红,盯着柳牧好半晌,忽然抬起右手掌。
“啪——”
结结实实一巴掌拍在柳牧左脸颊。
“混账东西——”
师擎唾口大骂,柳牧不躲不闪,这一巴掌他早有心理准备,面无表情地用大拇指揩掉嘴角血迹,他抬起头来说道:“请师父息怒,徒儿今日虽未有得手,但也并非毫无所获,相反收获奇大……”
他从袖中取出凤求凰曲谱,恭敬地用双手呈上:“徒儿献给师父的,正是陈闲今日弹奏的三首曲子之……凤求凰!”
“凤……求……凰?”
师擎目光下移,忽然一把抢过来。
“哈……”
“哈哈……”
师擎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外袍,张开双臂仰头望着顶上石壁疯狂大笑:“哈哈哈……他竟敢说我又算什么东西,竟敢说我是废物,哈哈哈……到时候……我要让他知道……让他知道,让他知道……哈……哈哈哈……”
“啪——”
他笑完,又一巴掌拍在柳牧左脸颊,这一巴掌柳牧猝不及防,自也毫无心理准备,心中纵然恼怒,却不敢表现出来。
师擎歪着脑袋看他:“陈闲……现在人在何处?你今日带去的人又在何处?”
柳牧敛去心中怒意,拱拱手说道:“回师父话,据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透露,陈闲这几日其实一直躲在湖光书院,但今日上午院首之争结束之后,他又悄悄转移了藏身地点,目前……不知藏身在何处,不过他家一众下人,现在全在当县县衙内。至于徒儿今日带去的人,我……我下午去问过了,一个……也没回来,估计……估计中了陈闲的埋伏,但请师父放心,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问不出什么,这陈闲也未必知道是我们要杀他。”
“等等……现在不用这么急着杀他……”
师擎将凤求凰曲谱随手扔在一旁,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一顿一顿笑起来:“等为师……呵……到时候……呵呵……当着全城百姓弹奏出凤求凰,那么离骚也将是为师的曲子,这岂不比杀他更加痛快,这比杀他更加痛快……更加痛快……”
“哈哈哈……更加痛快!”
“哈哈哈……更……加……痛……快!”
他前一瞬摇摇晃晃,这一瞬有如豺狼虎豹似的,飞身扑向酒池边一名花季女子,将这女子扑倒在地,疯了似的撕扯这女子衣裙。被他扑倒在地的这名女子,表情痴痴呆呆的毫无反应,然而眼角却淌着泪。如果白梨花在这儿,如果珠玑在这儿,她们定能一眼认出这女子,这女子……正是跟随珠玑来到苏州以后,在外打听贺兰无缺行踪的那名婢女……白兰花。
白兰花与白梨花虽无血缘关系,但她们自小亲如姐妹,这女子早在两个月前,如这地宫其他女子,落在了梅花帮手上。
极乐地宫奢华而丑陋,这大抵是尘世间的无间地狱,或许唯有一死方得解脱。
第二天早晨。
一只自京都飞来的鸽子,带着极为血腥的信息,飞跃过苏州巍峨的城墙,如利箭似的一点点降低高度,笔直飞向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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