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和叶轻歌也没留在房间,二人来到书院后湖,沿着湖岸线并肩夜游。
今晚这还是陈闲从京都回到苏州以后,这两三年来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上一次陈闲尚是青葱少年书院学子,今已是弱冠青年贵为驸马,上一次叶轻歌尚是花季少女楚楚动人,受疾病折磨多年,今已娇弱不堪楚楚可怜。
人虽在变,记忆中的美好画面却定格在当年。
陈闲当日记起二人之间的往事,便曾想过自己已非当年,并且已是驸马身份,这段往日情愫难以再续。何况时代与世情早就已经给这段往事下过结论,纵然有过情投意合,甚至山盟海誓,到头来其实终究得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在陈闲看来大抵如初恋,而这个时代的初恋可能往往发生在不经意之间,未必需要狂热的追求,也未必需要感天动地的表白,有种心照不宣的好感就能使得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某些或许会偷尝禁果私定终身。
但在陈闲的记忆中,他与叶轻歌属于最纯真的一种,一起看过日出与日落,也一起泛过舟游过湖,小手却从未碰到一起。
“近来身子好些了吗?”
“没……没什么好转,大夫……也束手无策。”
“我……可能会和我姑姑一样吧。”
“乐观些,别太多心多想,人活着若对前路失去希望,那会真的没希望的。”
“嗯……我……我听照生哥的,一定好好的。”
盛夏湖风温热,二人并肩游湖,夜空湛蓝湛蓝的繁星璀璨,时有流星划过天际,不知会落向何方。
叶轻歌的身体状况,陈闲早年就一清二楚,他虽然懂些中医与药理,可这仅仅是他上一世千年武学世家流传下来的为调养习武体魄与医治暗疾的独门医术,并没有达到能给人对症下药医治疾病的程度。凭借叶观之曾经担任过吏部侍郎的人脉关系与叶家底蕴,自然能请来这个古代最出色的名医,然而名医皆束手无策,陈闲又能有什么把握。
叶轻歌有个姑姑,也就是叶观之的女儿,叶华庭的妹妹,这个人陈闲早年就听说过,或者说熟悉叶家的人人尽皆知。据说叶观之的这个女儿与叶轻歌的境遇相同,十四五岁突发疾病,身体每况愈下,后来尚未嫁人就病逝了,至今已病逝二十年。当年的叶观之在京都担任吏部侍郎,惊闻苏州女儿病逝,可能由于承受不住痛失爱女的沉痛打击,便向刚登基不满两年的当今圣上辞官回乡了,叶观之当年正值中年,便已官至吏部侍郎,再熬几年兴许能升任吏部尚书,当年好多人为之惋惜。
叶轻歌大抵已认为自己的命运,可能会与自己姑姑一样,心境难免有些悲观。
陈闲又多安抚她几句,也劝她不必为自己遭遇伏击之事而忧心忡忡,最后将她送回竹林间飞檐楼阁,各自沐浴就寝。
……
……
第二天清晨。
陈闲在房间里洗漱,叶子由匆匆来到房间,急忙说道:“照生,燕雀楼的羽音姑娘有事找你。”
“羽音?”
陈闲皱起眉,把毛巾搭在木架上,扭头问道:“她怎么知道我在湖光书院?”
“哦……”
叶子由赶紧补充说道:“你别多想,其实羽音姑娘不知道你昨日遭遇伏击一事,自然也不知道你来湖光书院的原因,她只是正巧有事找你,听她说,她今早到过你家,见过暖儿姑娘,是从暖儿姑娘口中得知你在湖光书院,这才来到湖光书院的。说来也巧,我刚正好有事出门,走到山阶中段相遇上羽音姑娘,幸亏她主动问我,没问其他学子,若不然……”
他此时想起仍是心有余悸,笑道:“不管怎么说,你的行踪尚未暴露,羽音姑娘现在正在偏厅等你,你也快点……”
“行,我马上来……”
羽音在书院山阶与叶子由相遇后,叶子由当得知她是来找陈闲的,领着她从书院后山门路进的湖光书院,书院学子没人知道羽音来过。羽音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要从后山进门,但这种事自也不值得多想,她这时候坐在偏厅宾座上,腿侧依偎着一个十余岁的小女孩。这女孩貌似家境不错,但之前似乎流浪过,衣裙布料虽好,却隐有破旧痕迹,此时神貌胆怯,眼中含着泪珠,眼睛不太敢看人,似是曾经遭受过极大的惊恐。
陈闲来到偏厅时,偏厅就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羽音见到他,便第一时间起身说出此次的来意。
来意与这小女孩有关,这小女孩是苏州当县人氏,爹爹是当县有名的琴师。小女孩爹爹最擅长的不是弹琴,反倒是写曲,一生之中写出过不少好曲子,至少在当县来说算得上好曲子。小女孩爹爹两个月前写出了一首当县人拍桌惊叹的好曲子,不料过后有人说这首曲子师擎早就弹奏过,后来这小女孩的爹娘在同一夜相继遭遇杀害,小女孩家当晚也突然发生了一场火灾,整个家烧完了,家里下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小女孩一人幸免于难。
昨日这小女孩从当县一路流浪到苏州城北,羽音见她可怜,收留她到千艺帮,后来问起来历才得知以上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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