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对你昨天说的事情，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我有一个疑问。”高升轻声跟萧谨说道。

“什么疑问？”萧谨愣了一下，问道，他没想到钱压倒权的事实竟然让高升这么震撼，高升居然想这个事情想了一个晚上，他估计郑森的震撼也不会小。

“萧先生，昨天你说大明现在是大地主大商人们的钱已经压倒了朝廷的权，那这个江山其实就已经是他们这些大地主大商人的了。正常情况下，这些大地主大商人们应该珍惜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权力，拿出钱来给朝廷赈济灾民，镇压流贼，击败建奴，他们现在为何却反其道而行之，不顾北方饥荒不断，流贼四起的现状，只顾赚钱，把大片的良田改种棉花和桑叶，还一直抗税，使得朝廷的收入不够开支，这不是挖他们自己的根基嘛。将来一旦大明因为内忧外患亡了，这些大地主大商人们恐怕不能继续拥有如今这么大的权势了吧。”高升一口气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觉得哪有人这么傻，挖自己权力根基的。

萧谨想了一下，说道：“是啊！高参谋你说得很对啊，可是你忽视了三个问题。第一，金钱的特性是趋利，有钱人受金钱这种特性影响特别大，脑子里总想着怎么赚钱，而且商人从来都是以利润为中心，降成本，减税赋，太长远的东西，他们很容易忽视的；第二，在权力场上，权力的大小决定一个人的地位，在生意场上，一个人钱的多少决定他的地位，现在江南这些大地主大商人的地位就是比拼各自的钱多与少，一旦钱赚少了，地位就会大大下降，所以他们没办法，只能不断地想办法赚钱；第三，华夏历史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钱压倒权的情况，这些大地主大商人还在用以前的经验看问题，他们以为就算换改朝换代，也只是皇族和勋贵阶层遭殃，他们投奔新朝，照样享受荣华富，所以他们不在乎大明亡不亡，只管疯狂地赚钱。”

高升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大明如果真被这些大地主大商人搞亡了，他们恐怕会失算的，新朝定然不乏像萧先生一样的明睿之士，能够看穿大明乱象的本质，到时这些大地方大商人聚敛的财富肯定会快速消散。”

“我也这么觉得。”萧谨用赞赏的眼光看了高升两眼，笑着说道。

萧谨想起一句话，“金钱会蒙蔽人的眼睛”，东林党人就是被金钱蒙蔽了眼睛，眼里只想着赚钱，看不到他们所做所为的长远危害。

“萧师父，不瞒你说，我昨晚想你昨天说的事情也想了很长时间，我一直理解不了一件事情。”郑森转头看着萧谨，说道。

“郑森，有什么不理解的赶紧说出来。”萧谨十分干脆地说道。

“之前萧师父你不是跟我说过，我们华夏社会一直以来都是权压倒钱，为什么到了大明会如此特殊，会变成钱压倒权呢？我本来想自己搞明白的，可是昨晚我想了很长时间，硬是没想明白。”郑森有些无奈地说道，他算明白了，他的知识还远远不够让他自己想通问题，他现在不懂就要问。

“因为海外贸易，海外贸易的利润惊人，南直隶的大地主大商人们通过海外贸易赚到海量的金钱，而大明朝廷因为海禁祖制的缘故，开放海关的时间很短，在大明海外贸易中获取到的税银很少。在这个社会，有钱，势力就大，朝廷官员都得怕你。像郑森你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郑将军在朝廷的职务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无品无级的五虎游击将军，连个正式的编制都没有，但在福建，连福建巡抚都要惧怕郑将军三分，这里面的缘由，不用我详细多说了吧。”萧谨看着郑森，说道，他又想起穿越前的美国，美国的大资本家在全球化的浪潮中，赚到了海量的金钱，势力非常强大，使得美国政府在大资本家面前比全球化之前弱势很多。

“好奇怪！为什么美国跟后期的明朝这么像啊！”萧谨在心里有些奇怪地想到，看来这个世界的历史真是在不断地轮回，换汤不换药。

“我明白了，萧师父。”郑森有些尴尬地说道，他突然发现一个让他有些沮丧的事实，他的父亲跟这些南直隶的大地主大商人们一样，都是海外贸易的利益获得者。

休息了一下，萧谨一行人又继续在虎丘山上逛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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