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易逝,转眼间便是几月行过。
一路上,两人就如此相依行着,互相都是彼此的倚靠,无奈路途遥远,仅靠两人,风霜自是饱经。
路途上,王允之常常看着宁子世暗自神伤,每日宁子世所经的风雨,都像刀痕般一道道刻在他的心尖。
此前不久,他明明说过,不让这孩子受一点委屈,说得如此堂皇,到头来却成了空话。
至少现在,已是食了言。
每个夜晚,都是难眠。
……
途间,两人无数次换乘,因走得匆忙,盘缠干粮一样未带,在每个驿站都不得不靠乞讨为生,风餐露宿,饥苦不堪。
他王允之经年逃亡,已是过惯这般苦楚,自不必说。但令他惊奇的,却是宁子世在这种身心都受极大催残的逃亡中,竟是没有半点怨言,无丝毫弃意。
这般定力,让王允之都是不得不服。
他深知,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
日夜更替,几经辗转,不知走尽多少河流,翻过多少大山,受了多少白眼,忍了多少侮辱。
这一切,却都是落在了仅是韶年的宁子世肩头。
但他却是明白,自己的命,来之不易,无论遇到何种不堪,何种苦痛,何种折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牙挺下,仅此而已。
……
两人受尽苦痛,将双脚,都是走得毫无知觉。
不久后,终是看见希望所在。
临沂城门,近在咫尺。
王允之见时,面色激动异常,神色兴奋,眼中陡然焕出光芒。
而宁子世却是面色平静,古井无波,眼眸年中激不起半点波澜,似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生活,将他心性,锤打得麻木不堪。
王允之望见他平静神色,心中掠过一丝苦楚和歉意。
这般年龄,不应如此。
“临沂城中有我的落脚点,隐蔽安全,可放心住下。”王允之兴奋不已。
宁子世却是无言点头。
他叹口气:“跟紧我。”
……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经过城门。
定力如宁子世,眼眸中却也悄然掠过一丝惊异。
只见城中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叫卖,谈笑,吆喝溢满街角巷间,八街九陌。道路两旁,却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满眼繁华,软红十丈。
城里城外,似是两个世界。
身处如此香土,两人却在一旁缓行,隐入人群,尽量不引起他人注意。
却又像是与众人出离,显得格格不入。
……
转过几个街角,走过几条长街后,一间茶坊便是赫然入目。
门面不大,却是五脏俱全,应有尽有,长桌短椅,伶仃白儒,谈笑风生,几尺长帘后,似有阵阵茶香逸出。
正门上方,却是书写着“云笺”的招牌。
取意出云之笺。
一眼望去,却是平淡无奇,隐于市井,不易察觉。
允之见状,快步穿过人群,迈入正门。
宁子世见状,也是赶忙跟上。
里间不大,几桌几椅几茶盏而已,但茶客却是不少,均是谈天说地,唾沫横飞。
其间竟有一姑娘,粉面霞飞,五官清秀,青丝扬动,绫罗微羡间,衬出曼妙身段,勾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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