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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蔓儿眯着眼睛泡在水里,拿猪鬃刷慢慢地搓洗着身体,
“蔓儿,洗头了。”
听见张氏的说话声,连蔓儿才睁开眼。
张氏搬了只凳子放到连蔓儿浴桶的旁边,又端来一盆冒着热气、并散发着香气的热水放在了凳子上。连蔓儿就在浴桶里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浴桶上,让头发垂落到水盆里。
“……头发越来越黑了,还是人家王小太医给开的方子好。”张氏一边给连蔓儿洗头发,一边赞叹着道。
“那还用说。”连蔓儿笑着道。
连蔓儿专门去济生堂,请那里的老郎中给开了个洗头的方子,里面有皂角,还有首乌等药材和香料,每次洗头的时候,就将一副这样的药包放进水里,将水熬滚了,再晾的凉一些,就可以用来洗头发。用这种洗发水,头发洗的干净、顺滑,洗后头发上自然就带有清香。
当然,想要一头健康、乌黑的头发,并不是只靠洗发就能够实现的。
书中有云,“发为血之余”,又说“肾之华在发”,也就是说人要气血充足、身体健康,才会有健康、漂亮的头发。连蔓儿曾偷听过张氏和几个年纪大的媳妇唠嗑,说是选媳妇要选屁股大的,好生养,而且还要选头发厚密、乌黑的,说这是宜子之相。
这些说法看似没有科学依据,连蔓儿也认为这些并不是绝对的,但显然,人们故老相传下来的这些说法,也并非是凭空杜撰,其中也有它的依据。
张氏给连蔓儿洗完了头发,用大布巾擦干,又用梳子将头发都梳顺了,然后又拿了篦子,仔细地将连蔓儿的头发篦了几遍,这才又拿了一块干燥的大棉布巾将连蔓儿的头发包起来,固定在头顶,然后,又去给连枝儿洗头发。
“娘,给我搓搓背啊。”看张氏帮连枝儿把头发洗完了,连蔓儿就笑着叫道。
“哎,来了。”张氏笑着将一盆水泼进了下水口,又从炉子上提了水壶,给两个闺女的浴桶里又加了些热水,这才过来给连蔓儿搓背。
连蔓儿将两只手臂搭在浴桶边缘,两手托着下巴,露出后背,张氏将手伸在水里暖了暖,确定不会冰到自家的闺女后,就拿了一块丝瓜瓤给闺女搓背。
张氏的手劲儿大,搓在背上略有些疼,不过连蔓儿并没有喊疼,因为这样搓过之后,会格外的舒爽。这个搓背的过程,不仅是清洗,同时还起到了舒筋活血、甚至刮痧的作用。连蔓儿很享受这个过程。
洗完了澡,连蔓儿就将浴桶侧面靠近底部的木塞拔掉,让浴桶里的水自然地流入旁边的下水口内,然后她才拿了巾帕,擦干身子,从浴桶中出来,一件件地穿上新衣。
连枝儿和连蔓儿姐妹俩洗完了澡,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火炉旁边,将包头发的布巾打开,让头发披散下来,一边烘干头发,一边洗换下来的衣裳。
张氏又从上房提了两大壶水来,轮到她洗澡了。至于连守信、五郎和小七这爷三个,他们今天就在前院的浴室里面洗。
张氏洗澡,连蔓儿和连枝儿就抢着给她洗发头、篦头发,擦背,娘几个说说笑笑的,等她们收拾利落从浴室中出来,已经接近子时了。
除夕的夜里是干冷干冷的,好在今夜并没什么风,廊上挂着的红灯笼的光,加上从上房屋里透出来的灯光,将整个院子照的亮亮堂堂的,娘儿三个都穿着暖暖的新衣,一边小声说笑,一边走在游廊上。
这寒冷的夜晚,其实也没那么冷,连蔓儿笑着想。
娘儿三个在屋里又略微收拾了收拾,就又往前院来。连守信、五郎、小七和鲁先生都站在院子里,也都焕然一新。
大门口用竹竿挑着四挂鞭炮,院子里,也摆好了烟花,只听见不远处庙里的大钟敲响了,五郎和小七就欢呼着跑过去,将门口的鞭炮点燃了。
远远近近的鞭炮声也响了起来,用张氏的话说,就跟“开了锅似的”。
鞭炮还没响完,连蔓儿、连枝儿、五郎和小七又都拿了线香,将一捆捆的烟花也点着了,看着五颜六色的烟花飞上天,小七先就跳脚欢呼起来。
这夜晚不仅不冷,简直是有些火热了。
等远近的鞭炮声渐渐平息下来,连守信和几个孩子也将鞭炮和烟花都放完了,这才和鲁先生互道新年好,各自回屋里安歇。
…………
大年初一,一家人又都起了个大早。
连蔓儿今天穿了一身的红,从里到外亵衣是红的细棉布,交领中衣也是红的棉绫,立领的棉袄和棉裙的面是红色暗纹缎子,外面罩着的羊皮斜襟长身褙子的面则是大红色的团花缎子。
年前买的羊羔皮,一家人一人做了一件,连蔓儿和连枝儿的是褙子,张氏的是袄,五郎和小七的是大氅,因为想过年的时候穿,特意请了裁缝帮忙剪裁、缝制,才能及时在年前赶制了出来。
而连蔓儿这一身,包括鞋袜都是红的,甚至扎包包头的绸带都被连枝儿给换成了大红色,这是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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