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拿着一手牌,就这样坐上了牌桌。
而在牌桌的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牌手,名为朵儿不花。
“什么?你说苏赫巴鲁带着人都跑到兴州去了?怎么没人拦着他?”
“是的万户大人,因为苏赫巴鲁汇报说,他在大宁这边已经抢不到什么东西了。”
朵儿不花本来十分悠闲的躺在军营里,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他可就立马坐不住了。
“有消息他现在到哪了吗?明军有什么反应?”
“这些还不清楚。”
“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查!”
自从明军攻破大都,元顺帝逃往漠北以后,北元对于自己残存地盘的掌控能力每况愈下。像朵儿不花、纳哈出这样手握重兵,却又远离北元统治中心的将领,几乎就已经成为了盘踞地方的诸侯王。
基本上军政大事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北元朝廷有什么号令,他们想不听就不听了。
朵儿不花此时正控制着大宁北部的一大片农牧混合区,位于蒙古高原的东南角。
本来每年南下打秋风最多也就是到大宁以南的平泉就回头了,很少会到达滦河流域。这次苏赫巴鲁的行为却是打破了禁忌,朵儿不花非常担心此举会惹怒明军。
这倒不是他怂,毕竟他这个万户的身份可不是世袭继承过来的,而是真刀真枪和红巾军打出来的。
但他再猛,也猛不过明军的那些狠角色啊。
也不用多,徐达、冯胜、李文忠、汤和、傅友德,从这里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把他打得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甚至都不用这些成名许久的老将出马,光是沐英、蓝玉这些后起之秀就完全够用了。
朵儿不花就这样寝食难安地度过了整整四天时间,他已经打定主意等苏赫巴鲁回军的时候,要好好地修理他一顿。
“大人,前面传来消息,苏赫巴鲁的部队已经到达了滦平,沿路收获颇丰,明军则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
“这都到滦平了,为何明军还没有反应?”朵儿不花对此十分疑惑:“莫不是明军自己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无力出征了?不对呀,前段时间他们不是才刚北上攻击了和林。恐怕明军这是在引诱我呢吧,让苏赫巴鲁回军的命令传达到没有?”
“回大人,已经传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苏赫巴鲁说,明军已经被他吓得不敢出城迎战,因此他要在滦平县境内再多搜刮两日,再行撤军。”
“在你到的时候,苏赫巴鲁已经在滦平停留多久了?”
“他前一日刚到。”
朵儿不花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日,如果情况没有发生变化的话,那此时苏赫巴鲁应该已经撤军了。
其实现在他反倒希望自己这个不怎么听话的手下能在那里多呆些时日,这样就可以继续试探明军的虚实。
“传我命令下去,大军即刻拔营南压一百五十里,今晚进驻平泉,另外给我赶紧派人探查明军的情报。”
从宁城想要攻击北平的话主要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平泉往西,过承德后到达滦平,然后再向南从古北口入关。另一条则是从平泉直接向南,过喜峰逢口,经松亭关,达到蓟州。
因此进驻平泉就意味着他拥有了战争的主动权。
当天晚上朵儿不花在到达平泉之后,才终于收到了有关明军的第一条情报。
“发兵两万?明军挂的是什么旗帜?”朵儿不花问道。
朵儿不花的大帐里此时聚集的人都是他手底下的千户,这些千户在暗中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从元朝还在的时候就接任的。另一派则是跟着朵儿不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亲信。
但他在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之后,对于这两派就一直采取中立的态度,并没有明显地偏袒自己的亲信。
他的态度唯独对一个人有些例外,那就是他的亲儿子。托朵儿不花的福,他儿子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千户的位置上,让人好生羡慕。
不过还好他儿子也还算争气,本身生的就勇武有力,又喜欢思考,是一个成将的好苗子。
一位负责情报和后勤工作的千户回答说:“帅旗上写的是燕。”
“燕...?”朵儿不花陷入了沉思:“不记得有哪个将领挂燕字旗啊。那苏赫巴鲁此时从滦平撤走了没有?”
“回大人,他在看到明军的声势以后,已经比计划提前半日快速退回到承德了。不过明军的行军速度很慢,看起来也没有要追击的意思。”
朵儿不花听到苏赫巴鲁安全撤退回来以后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不对呀,滦平距离古北口不过百里,若是明军想要剿灭苏赫巴鲁的话,完全可以在他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动手,又为何要慢慢行军呢?”
“大人,那我们应当怎么做?”
“这样,先派人把掠夺过来的物资运回大宁。再派五千人作为苏赫巴鲁的增援,进驻承德。但是一定要记住,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一定不能主动出击。”
“末将明白了。”
随后的两天,双方在明面上相安无事。明军在占据滦平县后,只是再往东进了二十里,占据了王帽山之后就再无其它动作了。元军那边,苏赫巴鲁也乖乖地呆在承德按兵不动,等待着朵儿不花的指令。
不过暗地里的争斗却是一刻也没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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