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慢慢,路间绿意葱茏,上面有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绿叶的翠色格外妖艳。在躲过一场小雨后,洛淮鸢与洛玉声一前一后地骑在马上继续赶路。“哎呀这玩意儿可真是太精致了!”洛玉声又在看那只姜宇留给他们的金鸟了:“淮鸢你说这是不是纯金的?这两颗红宝石是不是真的?我们要是把它卖了到底能值多少钱?”洛玉声一连串的发问,让洛淮鸢有些招架不住。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每天都看这只金鸟还没看腻呀?我看你都快把这鸟的金皮子给抹一层下来了。”洛淮鸢很是无奈,洛玉声自打离开江州城后,一路上就时不时的把这金鸟拿出来看,每次看了都要止不住的感叹。
“什么金皮呀?真不识货,这又不是镀金的,这可是货真价实,足斤足量的真金”,洛玉声举着那沉甸甸的金鸟在洛淮鸢眼前晃悠了两圈:“况且这金子可是永远也看不腻的,不过这些富贵子弟真是够傻的,还不知人间疾苦,对陌生人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要是被他爹知道了肯定揪着他的耳朵收拾他,败家真是败家。”洛玉声不禁摇了摇头,她觉得那姜宇也真是够“实心眼”的,万一他们把这鸟拿去卖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我看你才是傻,竟到现在都还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的富贵人家?”洛淮鸢见洛玉声实在是愚钝的可以,居然至今没看出点端倪,不过她总是一到关键时刻,她的小聪明便一概不灵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那么有钱。”洛玉声细想了一下,是觉得被绑架那天姜宇有些奇怪,可除此之外她也没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是……”洛淮鸢本想把他知道的跟洛玉声说,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洛玉声知道了又能怎样,或许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况且姜宇救了洛玉声,还是给她留个好印象吧。
洛淮鸢看出来那天那几个人并不是姜宇口中说的请的镖师。那些人武器装备精良,甚至看起更像是官府的人,长得甚是魁梧高大,眼眸里尽是机警。如果姜宇和姜香真能叫得动官府的人,那么他们的身份自然就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了。
长安皇宫内,宇文昊一下了朝就马不停蹄地从正阳殿赶回明德宫。
“皇上驾到!”李满的声音传来,一名皇子衣着头戴银掐丝冠的男子已经跪在那里:“儿臣给父皇请安。”
“快起来吧,照儿。”宇文昊立刻上前亲自把那人扶起来,男子一抬头不是别人正是姜宇,而姜宇就是大皇子宇文照。
“谢父皇。”宇文照依旧谨遵该有的礼数,没有因为宇文昊突如其来的关切而失礼。
“你在在江州的事朕都听说了,怎么好好的会被人劫走呢?有没有受伤?”当宇文昊在京城收到宇文照被劫走的消息,吓得茶杯都摔坏了,幸好那个时候宇文照已经被救了出来,他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回父皇,不过是一些山匪草寇,只求谋取钱财,儿臣把钱给了他们,他们也就自然不会为难儿臣,所以儿臣并没有受伤。”宇文照并没有说实话。
宇文昊皱了皱眉头,让李满带着所有人都退下后,他又再一次问:“照儿,你实话告诉朕,这次绑架真的只是流匪作乱?你大胆说出来,朕给你作主。”宇文昊果然还是有怀疑,他不相信这种巧合。
宇文照抬起头,略微放松了神态:“父皇,的确是山匪,都怪儿臣在江州觉得什么都新鲜,一时财富外露,才让贼人起了歹念,不过还好他们只是拿了钱就放了儿臣,总算是化险为夷了,如若真有其他心思,儿臣只怕现在也不能出现在父皇跟前,还请父皇安心。”
宇文昊看着宇文照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过多地深究。宇文昊是担心是有人在背后酝酿一更大的阴谋,毕竟在外人看来,宇文照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不然也不会二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封王。
“这个江州府的人是怎么做事的,竟然堂而皇之地让盗匪把一个皇子在闹市区劫走,看来朕一定要好好对其惩戒才行,不然以后这街上还不得强盗横行,光天化日就敢抢劫杀人了。”宇文昊将矛头对准了江州府的官员,要是连这些个匪徒都管不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朝廷还有没有威信可言了。
“父皇息怒,儿臣这次也是临时起意去到江州,也没有惊动地方官员,而且事出突然巡逻的衙差也来不及作反应,灯会上的人山人海,我们又从水路被掳走,衙差们难以追击,要他们当即救人,实属有些为难他们了。”宇文照观察着宇文昊的神情,他将自己根本没有报官的事掩盖了过去:“况且江州刺史亲自送儿臣一干人等回京,也算将功补过了。”宇文照想来不希望连累无辜之人。那日一早,马四桥拿着他的令牌去了江州刺史府,对方立刻就派人来护送他们。宇文照本不想这么做,可是就怕一路上再发生同样的事,与其低调不如招摇。
“既然如此,那朕就暂且记下这事,倘若再出现同样的事,一并责罚。”宇文昊听了宇文照的解释,便打消了问责的念头,他接着说:“这次是你和盈袖那丫头一起去的?”
“是的父皇,这次去给陈留王皇叔贺寿,小皇姑觉得宫外新奇就让儿臣也带她去,皇祖母也同意了,况且儿臣觉得这次办的也是家事,带上小皇姑也无妨,所以就自作主张了。”宇文照无意间透露出这是太后的意思,想必父皇也不会太计较自己的决定。
“那丫头最是贪玩,也亏得你们命大”宇文昊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你这次去你陈留王皇叔家贺寿,有没有代朕向他问好?他的身体还好吗?”宇文昊果然没再继续深究江洲的事,而是转了话题。
“回父皇,陈留王皇叔的气色很好身体康健,皇叔也让儿臣代他向父皇问好,还说有机会希望与父皇切磋棋艺。”
“你这个皇叔棋痴一个,整日就呆在府上钻研他的那些棋谱,每次来京除了找朕下棋就没别的事了。”宇文昊会心一笑,他对这个堂弟倒是很放心的,虽是才华横溢能力卓群,但远离朝政又懂得知进退,这样的人在太平世道中就很是珍贵了。
宇文照跟着宇文昊笑起来,但他心里却生出些许惶恐,陈留王远离京城,可父皇竟然对他平日里的生活也略知一二,想必也是没少派人关注他吧。
“另外太后那边,你有去请安吗?”宇文昊想起来还有云祥宫那边按照礼数宇文照应该去。
“小皇姑此刻正陪着皇祖母呢,她们这么久没见也有好多话要说,儿臣也不便打扰,所以就先到父皇这里来了,不过稍后儿臣会到云祥宫陪皇祖母用晚膳。”宇文照也算是太后带大的,自然与之亲厚。
“这样也好,等朕处理完政事,也去陪你们用晚膳。”宇文昊意外地也要去云祥宫。
“那儿臣就在云祥宫恭候父皇了。”宇文照很是欣喜,近几年除了大型的宫廷筵席,父皇已经很久没有与他私底下一起吃饭了。
宇文照行了礼抬起头来继续说到:“启禀父皇,这次儿臣和小皇姑出游,在外面搜罗了些新奇玩意儿,虽不贵重,但总想着应该给父皇和皇祖母带点礼物,所以还请父皇笑纳。”
“好啊,你有孝心,出门还不忘朕和太后,你就把那些东西送到珍宝库里就行,先退下吧。”宇文昊顺顺当当的收下了。
宇文照离开后,李满端着茶进来了。宇文昊一边看奏摺一边对李满说:“今天朕要去云祥宫陪母后和照儿用晚膳,你就去皇后那边跟她说一下,今天朕就不去甘酲宫那边了。”
“诺。”李满向来不会多问一句,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宇文照离开后,宇文昊陷入了沉思。
虽然宇文昊放弃***州府当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是他始终有些不安,总觉得宇文照遇险有哪里不对劲儿。不过这件事倒让宇文昊有所警觉,毕竟他当年也是靠着杀出一条血路,踩着多少人的尸首才坐上龙椅的,对这样的事自然比常人敏感:是不是有人太过于无肆无忌惮了些,才会在外对宇文照下手呢?
四桥和几个内侍抱着一摞盒子跟在宇文照后面,一行人来到了珍宝库。
“大皇子怎还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你让奴才们去搬就可以了。”珍宝库的管事内官上去迎接宇文照。
“今天来给父皇请安就顺道带过来了,把门打开吧,东西放下我们就走。”宇文照有所准备,出门前特意让下人们不辞辛苦的搬过来。
管事宦官立刻打开了门,宇文照走进珍宝库里面存放着全是给宇文昊进献来的贡品,里面是什么奇珍异宝都有,琳琅满目好不诱人。
宇文照若无其事地在里面走了几圈,眼睛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然后他又来到正在记录清单的管事内官身边:“公公,这任何东西进这珍宝库你们都会记录吗?”
“这是自然,每一件小的们都得白纸黑字地记录在案,因为还要与内庭司核对,所以是千万不敢有遗漏的。”管事内官回答到。
“那内庭司那边的物品清单一般从何而来呢?”宇文照继续询问道。
“回大皇子的话,内庭司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接收成报上来的物品清单,然后核对整理出来。而成报清单的则是由内庭司在各地设立的内务局负责记录的。”
原来是这样,宇文照的心情变得很是复杂,虽然他不想去妄加揣测别人,自己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什么,可是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此事牵扯的人比他预计的更广,也许就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查得清楚的了。
云祥宫这么些日子以来的死寂又重新被打破,里面正是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氛围。郑太后的笑声在门口都能听见,不用猜就知道是善婷郡主香盈袖的功劳。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当真狠狠踢了那恶霸一脚吗?”太后听了香盈袖的那时反应,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不,母后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拿着一根棍子朝我过来,我就这么一档然后再那么翻身一踹,当下就把那人给踢到爬都爬不起来。”此刻在郑太后面前讲得手舞足蹈的人正是姜香,应该说是香盈袖。
“那香儿你受伤了?”郑太后很是关切地问,急忙打量她全身看有无受伤的地方。
“没事儿,没有伤到筋骨,喏,母后你看我这胳膊不还好好的吗?”香盈袖将袖子聊起来把自己白嫩的胳膊拿给太后看,额前飘逸的发丝下灵动的双眼眨了眨,见胳膊上面完好无损郑太后才放下心来。
“你呀,到底是个女孩子可千万不要在外面逞强好胜,万一吃亏了,可要心疼死母后了。”郑太后慈爱的抚着香盈袖的脸,那年太后唯一的亲骨肉长公主宇文婷骤然薨逝,幸好后来从太后的母家远房认养了香盈袖这个干女儿,才获得了些许安慰,虽然香盈袖年纪小,可这辈分一下就提升上来了。郑太后把她当做了亲生女儿一样看待,香盈袖生得甚是漂亮动人,也很是会讨太后欢心,因此郑太后就更是宠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
“皇祖母说笑了,小皇姑才不会吃亏呢”,宇文照一边说话一边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皇祖母应该担心的是那些被她整得吃尽苦头的人才对。”
“照儿给皇祖母请安。”宇文照跪在地上磕头,头戴银冠虽无过多点缀,却也显得很是精神。
“快平身,你们这一路上可辛苦坏了吧”,郑太后招手示意让宇文照上前:“照儿来,坐到皇祖母这里来。”
宇文照在太后另一边刚坐下来,香盈袖就开始告状:“母后,你都不知道,照儿这一路上都欺负我,整天和四桥取笑我。”
“小皇姑你这可就是信口雌黄恩将仇报了,你说说我这一路上给你买了多少东西,鞍前马后给你张罗,让你吃得好住得也好,玩得那就更好了,怎么一回到这宫里你就一概不提了呢?”宇文照装作数落香盈袖的样子。
“本郡主可是长辈,你这个当侄子的理应孝敬我才是,你只是尽了本分,有什么好值得称赞的。”说完香盈袖还冲着宇文照吐舌头做了个大鬼脸。
“嘿,皇祖母,你看看她,真是蛮不讲理了!”宇文照指着香盈袖让郑太后评理。
“哈哈哈哈哈”,郑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两个从小就爱斗嘴,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嫌害臊呀。”香盈袖从小在云祥宫长大,宇文照的童年几乎也是在这里度过,所以他们两个感情比任何人都好,算起来是姑侄,其实更像是兄妹。
“差点忘了,皇祖母,方才父皇说等一下处理完政事,就会过来陪我们一起用膳。”宇文照想起自己是来通传这件事的:
“是吗,那本宫先去吩咐他们多做些准备。”郑太后知道皇帝要来就立刻起身去交代事务,脸上肆意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宇文昊并不是她所出,宇文昊母妃早逝,郑太后的母族是士族大家荥阳郑氏,但后来因为势力大不如前,所以他们希望太后有个皇子傍身,于是就让郑太后求先皇把宇文昊要了过来。太后与皇上没有血缘关系,且也不是从小养大,所以郑太后总是对宇文昊的事格外上心,生怕在哪里失了礼数,让他们母子二人产生不必要的嫌隙。
等到太后离开了,宇文照马上往香盈袖的位子挪了过去,他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对香盈袖说:“喂,江州的事你没说漏嘴吧?”
香盈袖往后面看了看,也把头凑过去:“当然,我们不都商量好了吗,编好故事,统一口径,打死不说,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允许我们再出去了。”香盈袖一早就和宇文照对好了台词,绝口不提洛淮鸢和洛玉声的事,就咬定是被山贼劫道了。
“嗯,聪明,够义气,下回有机会我再带小皇姑你出去玩!”宇文照伸出一个拳头,香盈袖立马用拳头碰上去。
“一言为定,不能反悔呀。”香盈袖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得意起来的样子依旧好看。
到了晚膳时间,宇文昊如约而至,他与郑太后坐在上方,一声不语的吃着饭菜。宇文照和香盈袖分坐两边,也是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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