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五点半,贾烈就醒了。
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心里一直担心冬青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反复,一直睡不踏实。一晚上她就这么睡了醒,醒了睡,来来回回折腾到五点多,再也睡不着了。
听着旁边小冬瓜轻微的呼吸声,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一切正常,她这才放下心来。
自从隔离之后,她每天一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测体温。把体温计单独给了冬青之后,她就用手来测孩子的,她丝毫不怀疑自己测的结果,毕竟孩子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能准确的懂得自己孩子的体温变化。
她看了眼时间,不知冬青这会醒了没。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开门去了趟厕所,回来就发现冬青房门缝底下有灯光了。
她按捺不住,隔着门轻声喊了一声:“冬青,你醒了吗?”
此时冬青正坐在床边量体温,也不知是不是烧退了的缘故,这几日的折腾让他疲惫至极,昨晚他算是睡了个稍微踏实的觉。但房间窗毕竟是开着的,即便盖了两床被子,冷风依旧嗖得他一会一醒。
刚才听到客厅有动静,他知道贾烈起来了。他也赶紧翻身起来,迅速拿起床边的温度计测温度。
门外的贾烈等了几秒,不见有人回答,急了,拍了拍门:“冬青,你到底怎么样啊,说句话啊。”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开了,满脸胡茬,瘦了一圈的冬青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温度计,表情激动。
贾烈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冬青被她的动作刺了一下,但随即也就释然了,毕竟家里还有孩子,她小心一点是应该的。
他一脸兴奋的把温度计递给她:“我没事了,我没有被传染,我真的没事了。”
愣住的贾烈在这几天其实已经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她想象着自己听到他说没事后,会激动得满屋子尖叫,会高兴得拉着他手舞足蹈,甚至会打开窗户,朝外面大叫的告诉小区里所有人,他们没事了。
但真到了这一刻,她竟然就这么愣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有些怯怯的伸出手,慢慢摸到他的额头上,果真不热了。
看她眼眶中一颗大泪滚落下来,他上前一步,把她搂进怀里,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用力抱紧他,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看报道说,这新冠传染性很强,我们一家关在房子里快一周了,如果你真被感染上了,我和女儿也该有症状了。我跟女儿好好的,就证明你之前就是普通发烧,我就知道,你不会被染上的。”
贾烈极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毫无经验的冬青抱着情绪激动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好了好了,没事了,一会被孩子看到你这鼻涕眼泪一起流的脏脏样子,就该笑话你了。”
贾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会不会安慰人啊?你跟个没事人一样,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惊受怕吗?”
“这几天辛苦你了,今天我给你们娘俩做点好吃的。”他的确不会用嘴巴哄人,只能用行动来表示。
贾烈吸了吸鼻子,想到终于能从家务中解放了,终于止住了眼泪:“你女儿说早上想要吃鸡丝面,和碎肉蒸蛋。”
“没问题,她睡醒准能吃上。”冬青马上套上围裙,就要下厨干活。
“你这烧刚退,真没事吗?”
“我昨晚睡得挺好,没事。”冬青熟练的把灶台清理了一下,转头跟贾烈说:“这两天你也没休息好,赶紧回去再睡会,一会饭好了我叫你们。”
“不睡,我就在这看着你。”这么些天,终于看到冬青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哪舍得回去睡啊。她恨不能就这么赖在厨房里,赖在他身边。
贾烈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上次她跟他说这么腻歪的话,还是在没有孩子的时候。
她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位男生跟她说,男女间是有纯洁的友谊的。当时她嗤之以鼻,因为老天让男女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繁衍生息的,要是交朋友的话,同样身体构造的同性不是更了解自己?所以在贾烈眼里,所有打着纯洁友谊的异性,都是在找备胎。
没想到一晃,她跟冬青已经建立了六七年的纯洁的革命友谊。此时的贾烈很想跟当年那位同学说一句对不起,是她见识浅薄,不知道这世上真有这么纯洁的男女关系。
因为贾烈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老夫老妻竟然生出了恋爱时才有的甜蜜感。
冬青笑笑:“好,那你就在这里看吧。”
贾烈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厨房太小,我还是去客厅沙发上躺一会吧。”
她快步走了出来,嘴角上翘,看着冬青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的内心被一股朴素的,踏实的感觉填满。这种以前她忽略的,甚至不屑的感觉,如今却让她觉得异常珍贵。
等小冬瓜睁开眼,发现爸爸妈妈竟然都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冬青和贾烈相视一笑,冬青摸了摸她的小脸:“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早餐,赶紧起床。”
小冬瓜一下坐起来,兴奋的抱住冬青的脖子:“爸爸,真的是你,太好了,爸爸我这几天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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