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靳楠身边的付恒一,突然直冲进病房里的卫生间,等靳楠回过神来,他已经跪在马桶前把刚刚吃进去没多久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靳楠给他拍背,他拒绝,靳楠叹了一口,“我是个医生,不会嫌弃一个病人,孟教授都跟我说了。”
进食障碍和睡眠障碍,也是付恒一的症状之一。
付恒一被靳楠扶着躺回了床上,等呼吸平稳了说,“没事的,压力太大的时候会这样。”
靳楠轻笑,“吃不好睡不好,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付恒一也笑,笑的很勉强,笑容淡去后问“那个,丢丢的伤口。”
“小伤,昨天已经处理了,过三天换个药就差不多了。”
“楠哥。”付恒一闭上眼睛,“我想,让你带丢丢走。”
靳楠:“啊?带走?”
“恩。”
靳楠看着闭着眼睛的付恒一,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你是说,让我把她带回新加坡去吗?是吗?”
“是。虽然咱们两家已经不太来往,但是我也听我妈提过一次,你爸妈离婚以后,你爸带你去新加坡,你妈后来为了陪你也去了,你爸好像事业做得还不错。”
“讲重点。”
付恒一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靳楠,“我现在护不了她了,别让她在我父母跟前儿受罪。”
“她不会跟我走的。”
“我会让她跟你走。”
“小恒,你,你何苦呢?”靳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带冉雨蒙走对他来说很容易,但是那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个布娃娃,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即便退一万步讲,冉雨蒙跟着他走了,那付恒一怎么办?
“你现在需要她,她也需要你啊,你怎么让她跟我走?你别告诉我要让我配合你演戏,我演不了。”
付恒一不说话,靳楠有点儿急:“你看你又憋着不说话了。我知道,你还是怕她怨恨你,那就让她恨呀,你让她跟我走了,她就不恨你了?想什么呢?你简直跟你爸一样愚昧!”
“我不怕她恨我,我怕她,”付恒一无法再直视靳楠,靳楠说的话,让他揪心,“我怕她委屈自己。”
我此生唯一怕的,就是她受委屈,我想护她周全,如今却自身难保。
冉雨蒙揣着心事,到了医院门外却有些踟蹰了,明明早上跟靳楠说的时候是那么笃定。她要去付家,去还债。
“姐姐,你的鞋带开了。”一个头上贴着退热贴,还被妈妈抱在怀里,刚从医院里出来的小朋友说。
冉雨蒙低头一开,脚上那双刚刚晒干的小白鞋的鞋带确实松散了。
“谢谢。”她对那个小可爱微笑致谢,走了两步到公交车站的候车亭坐下系鞋带。
眼泪,就是在那个时候掉下来的。
付恒一刚才吃饭的时候,每一口几乎都是咬着牙咽下去的,他不想让她看出来,但是她已经知道了。他会吃不下去东西,会睡不着觉,要依靠药物才能勉强保证正常的状态。
冉雨蒙就着系鞋带的姿势,深深低着头。眼泪掉落在小白鞋的鞋面,晕成了一朵水花。周围的人一波一波的上车,下车,没人在自己行色匆匆的奔忙中注意到这个系鞋带的女孩儿。
付恒一给她买的第一双鞋,就是这样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帮上,有飞天小女警的图案。
那是他刚上大学,18岁的时候,给人带家教挣到的钱,先去带她吃了肯德基,又带她去买鞋子。钱花光了,回家被付盛炎发现,狠狠的告了付恒一的状,说哥哥都没给她买东西。
可是那双鞋子最后被冉雨蒙给弄坏了,洗了以后放在太阳下晒,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白色的帆布鞋面被烤出了一圈儿焦黄。
她心疼的无以复加,虽然后来付恒一又给她买了差不多的,但是怎么也没法弥补那双鞋子带来的遗憾。
我不能只坐在这里哭,我不是一个只能依靠他的小孩儿了,现在轮到我让他来依靠了。冉雨蒙抹干净了眼泪,打车去了付家。
赵晨阳也没有劝动付月生去医院检查,他很无奈,他是请了假的,既然劝不动,就先回去上班了。付盛炎被她爸那个倔老头气的不轻,无奈是亲爹,只得在跟前儿陪着。刘静情绪很低落,一遍遍的叹气。
付月生有甲减,常年服药,心慌气短是常见症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但也没起床,憋着气躺着。
冉雨蒙来的时候,一家人刚刚随便凑合着吃了一顿简单的面条。
开门的是付盛炎,看见冉雨蒙的那一刻,她情绪有点儿复杂,有点儿歉疚又有点儿慌,再看冉雨蒙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眼睛也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以为是付恒一又怎么了,“怎么了你,我哥咋了?”
“他没事,靳楠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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