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华假惺惺的娇笑道,“你这么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要是传到叔利小姐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是我……心……甘……情愿……跪在这的,求老夫人……可怜……冯团,给他……一……条……活路。”
吴梦的声音像锯木头一样沙哑粗劣,她三天里只喝了少许的水,一直跪在这里没有挪动一下。
赵爱华摸了摸鬓角,长叹了口气,一副极为难的样子。
“老太爷之前发了话,霍乱期间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出,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擅自收留陌生人……”
“求老夫人。”
吴梦全身的肌肉都没有了知觉,全凭着执着的毅力憋着一口气,眼皮虚颤着没有焦距,晃晃悠悠,随时都可能倒下。
赵爱华被她卑微的请求大大满足了虚荣心,下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她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故作为难地一甩手道,“行吧,你既然这么真诚的跪了我,我就自作主张答应你了,以后老太爷责怪下来我也只好受着,谁让我这人天生心软。”
“谢谢老夫人……”
吴梦话未落,人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王婶、王水福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见情况赶忙奔了过来,不停喊她的名字,却没得到一声回应。
“把她带回去好好照顾,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何必这样——”
赵爱华一副开了恩般的神情,真把自己当太后了,脸上的快意怎么都隐藏不住。
王婶和王水福合力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王水福背上,着急的就往跨院跑。
王水福去请了刘大夫来。
吴梦的双腿血腥一片,干涸的血迹黏着裤子,看的人鼻子直冒酸。
王婶看着刘大夫清理伤口,别开眼不停呢喃着,“真是傻,傻孩子……”
吴梦睁开一丝眼缝,伤口的痛楚疼的她满头大汗,肌肉蜷缩,却倔强的咬着牙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冯团在隔壁屋里哭着喊着要找她,王水福将门从外面插上,把他关在里面。
吴梦张着五指朝王婶伸过来,一把抓住王婶的手。
王婶抹了把眼角,嗔怒着教训她,“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又是何必呢?”
吴梦扯了扯裂皮的嘴巴,声音气若游丝,“从今以后,他是我弟弟。”
曾经孙大夫也是收养了不相干的她,给了她一个家,现在,她也想给冯团一个归处。
“那也用不着跪她,她那种人根本不值得跪。总有其他办法的。”
“没有办法了。”
说这句话时,吴梦地眼神分外凄凉。
那种无力和灰暗充斥着她的瞳孔,根本不像十五岁女孩该有的眼神,像是历经了沧桑,满是疲惫和绝望。
刘大夫将伤口清洗干净,上了药,用干净的纱布包起来,终于结束了。
吴梦放松了身体大喘了两口气,无神的双眼闭了又睁,睁了又闭。
她又何尝想给赵爱华那种人下跪,但真的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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