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食指轻敲书案,略略思忖,便有了主意。
不过他没立即下令,而是站起身,往后面而去。
此事涉及纪婉青父兄,高煦尊重妻子,在下决定前,还是会跟她商讨一番。
“殿下。”
连日奔波,纪婉青难免疲惫,正倚在美人榻闭目小憩,听见声响她睁眼,见是高煦,站起迎上去。
“可是京城有了消息?”这几日她一直惦记这事,见他提早回屋,心中一动。
“嗯,确实有新发现。”
高煦微微抬手,屋中宫人太监鱼贯退下,他将手里的两份情报递给妻子,“这是近两日传回来的密报。”
纪婉青接过定睛一看,她是猜想过王泽德表里不一,如今证实了,她仍旧心潮起伏。
换而言之,这位王伯父,应是亲身参与到谋害父兄之事去了。
两家关系多亲近,父亲与王泽德交情有多好,没人比纪婉青更清楚了,她恨怒交加,“王泽德,是我父亲生前的至交!”
好友背后插刀,想必更痛更正中要害,纪婉青忆起亡父亡兄,一股气憋在胸口,眼眶一热,一滴泪落在手中密信之上。
她随即抬手一抹,该伤痛哭泣的,两个多月都哭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找幕后黑手,为父兄报仇雪恨。
“我无事。”纪婉青抬头对上高煦关切的眼神,轻声道:“殿下莫要担忧。”
“那我们下面该如何行事?”她一边携他落座,一边问道。
“孤打算再将东川侯府搜一遍。”
这所谓搜东川侯府,其实主要范围放在外书房、正院,这王泽德主要出没的地方。
其实,三年前,东宫前一批派出的暗探,就已将这些地方仔细翻过一遍了。暗格虽有,但并无此战的蛛丝马迹,再加上其他种种因素,王泽德的嫌疑才被排除。
如今回想,东宫暗探本事了得,这大约是所有佐证都被销毁干净的缘故。
现在再次查探,高煦并没抱太大希望,只不过,现在却还有个法子,“这大管事王忠,显然是知情心腹,搜查过后,便从他入手。”
有缝隙就好,无论多细小的缝隙,一旦被发现,就是设法破开。
高煦考虑得很周到,纪婉青立即点头应了,“殿下安排很妥当。”
妻子没异议,那下一步行动计划就落定了。末了,高煦安抚道:“青儿,此事并非一日之功,你莫要太过牵挂。”
现在已快到承德,即便以暗号飞鸽传书,消息跑一个来回,也得一天时间。再加上京城那边细细搜查、再布置其他,这些都需要耗费一定时日。
因此,此事短时间内是出不了结果的。
“嗯,我知道的。”
这些纪婉青当然清楚,她惦记于事无补,不如打起精神来,操心其他事宜。
御驾一行明日午膳前便到行宫了,安置下来后,得安排自己宫里的人手,扎紧篱笆。诸事千头万绪,且皇后还可能出幺蛾子,她必须专心应对。
纪婉青的生活不仅仅有复仇,她还须面对其他,两者同样重要,这个她懂。
“殿下放心,我有分寸的。”
“好。”
次日巳时过半,御驾一行终于抵达承德,皇驾浩浩荡荡进去行宫。
承德共有两座行宫,一大一小。大的是太祖时期所建,历代皇帝都用过,百多年间不断修葺整理,至今为巍峨大气,美轮美奂,是典型的皇家建筑。
至于小些的那个,则是先帝下旨建造的。
先帝也不耐热,每年必来成德,然而他却不怎么喜欢大行宫,认为过于俗气,处处有京中皇城的影子。
忘了说,先帝是个颇有才气的皇帝,并且很自得,常常以文人雅士自诩。
只是,他虽常以文人自居,但其实却是个非常及格的皇帝,在位期间百姓安居乐业,国库相当充盈。
既然手头宽裕了,行宫不合心意,那就大手一挥,再建一个吧。
这个新建的行宫,仿江南庄园而建,白墙黛瓦,建筑密度非常低,绿树成荫,湖光山色处处,几乎看不出皇家园林影子。
新行宫命名岫云宫,非常符合先帝的口味,却不怎么得昌平帝青眼。
不过,昌平帝去过大行宫多次后,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换换口味的。
这次,恰逢他换口味,于是,纪婉青今年夏天,就将在岫云宫渡过。
对于她来时,看了几月黄瓦红墙,骤然换回白墙黑瓦,感觉相当不错。
岫云宫凉风习习,空气清新,温度也偏低,很是舒适。纪婉青这两月一直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了松。
这地儿房舍极少,相隔老远才有一处雅居,皇太子夫妻居所在昌平帝右侧,刚好临湖,风景极佳。
地方是好地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因先帝追求雅致,导致岫云宫前廷后宫界限模糊,就连院落也没有围墙,给扎紧篱笆增加很大难度。
不过这问题不用纪婉青操心,高煦早有准备了,她安排好自己屋里人手即可。
伺候的宫人太监挤一挤,再把笼箱整理妥当,一两日功夫,岫云宫避暑生活便步入正轨了。
于此同时的京城,搜查东川侯府的行动已在进行当中,本来以为希望不大,不想,许驰却有了突破性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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