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下,郑家附近有什么异常,绝对是瞒不过人的。现在问题来了,这些人每月的固定情报,并没有说发现不妥。
高煦并不怀疑自己属下的能力,只是由此可见,皇后的人隐藏极深,很可能是收买了军户区的原住民。现在,面对这些最少在边城扎根一代人的军户,排查难度相当大。
他蹙眉,“皇后与你说话时,话语可有透露些许端倪?”
“皇后很谨慎,言谈间,并未涉及丝毫具体部署。”纪婉青苦笑摇头。
其实,皇后最胸有成竹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哪怕纪婉青求助太子,在短短几天的考虑时间里,这边也无法查出什么。
若纪婉青若真选择这么做,那她所面对的局面将更加尴尬。妹妹出意外就不说,若是没出意外,那她也是黄泥掉裤裆,坤宁宫眼线的嫌疑将挥之不去。
这种情况下,只要纪婉青是个聪明人,又看重妹妹,她必然会选择悄悄答应的,然后对皇后阳奉阴违,既敷衍了坤宁宫,又保住了自己与妹妹。
这就是皇后暂时的目的了,纪婉青不是真心没关系,打算敷衍也没关系,因为只要上了贼船,她就有办法慢慢迫使对方走下去,不得不越踩越深。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高煦凝眉,“你先敷衍着皇后,待孤将这危险排除,再做打算。”暂时只能这么行事了。
纪婉青思索片刻,轻轻摇头,“殿下,这并非长久之策。”这点二人心知肚明。
“我妹妹要在郑家过日子,不能负累夫家太多。”否则多深厚的情谊,也会被消磨殆尽。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昌平帝年不过四旬出头,夺嫡不知要持续多久,这次麻烦解决了,还有下次,防不胜防,除非把郑家彻底藏起来,否则无法根治。
郑家能答应吗?
这当然不可能的,郑毅需要建功立业,重新支撑门庭,下面还有弟妹需要成家立业。这般麻烦不断,恐怕时间长了,纪婉湘只能落得一个被忍痛休弃的下场,郑毅不肯,还有郑母在。
纪婉青若连累妹妹至此,他日九泉之下,如何还有颜面去见父母兄长?
“殿下,我贪心,既不愿背弃殿下,也舍不了妹妹,日间百般思量,得了一法。”纪婉青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今夜谈话的重点。
“你有何法?且细细道来。”高煦挑眉,有些讶异。
“殿下,我欲将计就计。”纪婉青目光坚定,显然对这计策已反复思量过,把握不小。
“既然皇后以胞妹要挟于我,逼迫我为其办事并打探消息,让我进退两难,我何不将计就计。”
纪婉青挑唇冷笑,“我假意答应下来,为皇后打探一些清宁宫表面消息,实际则反深入敌营,为殿下探听坤宁宫诸事。”
“如此一来,既能解如今之危,又能彻底保妹妹一家日后安稳。”
谍中谍,计中计。
这是纪婉青思索了几个时辰后,想出的唯一方子。
她与太子成婚不过两三日,表面的和谐,根本不足以托付信任。
况且,将自己与妹妹一家的命运,彻底交托到别人手里,并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太子是储君,图谋的是登顶大事,如今两人无利益冲突,要他出手保护妹妹一家不难,只是日后的事情难说得很,万一发生变故,纪婉青并无信心让高煦偏向她。
这世上或许没有永恒的感情,但却有永恒的利益,纪婉青认为,让自己有一些实际用处,会远远比所谓夫妻情分牢靠得多。
况且,太子现在确实只有她一个女人,那么以后呢?谁能保证?
对比起把未来寄托于期盼,纪婉青更喜欢做两手准备,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日后,只要她从皇后一边得到消息,给高煦带来好处,想必他也会乐意松手,将合适的讯息交给她,从而使皇后满意。
此一举共有三得,一来破了纪婉青目前困局二来,纪婉湘那边的问题,也一并彻底解决了。
三来,纪婉青在宫里,便算彻底站稳脚跟了,再也不复如今前恐狼后怕虎的局面。
最后一点很重要,太子目前看着倒还行,只是这一两天功夫,谁能保证什么。她在宫外固然有父亲留下的诸多心腹,但进了宫后,这些人力物力便无法起到作用了,一道高高的朱红宫墙,将皇宫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退一万步,就算太子肯始终如一偏向她,她依旧危机不少。毕竟,后宫是纪皇后地盘,纪婉青一旦拒绝了对方,她每日前往坤宁宫请安时,能出的幺蛾子多得去了。
她总不能每天称病。
不稳住皇后,她根本没办法进一步保护自己。
纪婉青白日想了很久,这谍中谍之策,为了妹妹一家倒是其次,更重要是为了她自己。
“婉青无能,为殿下带来许多麻烦,如今有了一个机会,可略尽绵薄之力,万望殿下准许。”
她目光灼灼,直视高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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