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官道上出现两匹快马,朝吴佁仁的家乡急急奔去。
吴佁仁主仆匆匆行了七日,路上行得甚是艰难。常年打仗,年轻的少壮青年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都被招进了军队中为国效力,剩下妇儒老幼为了躲避战乱,纷纷外出以期远离战火的袭扰。就在前一日,主仆两人骑的马匹被一支溃不成军的官兵抢走,美其名曰“征用”,用了这么一个高大的理由,自然是分文未给。
剩下三天的路程吴佁仁和芸荳只能一步步走着回去。
“芸荳…我们走到哪里了?离襄阳城还有多远?”吴佁仁用手搭在额头,拭图挡住火辣辣的日头,满头大汗的问。没有代步的马儿每一步路程都必须用满身的汗水交换。
“不知道…少爷…我问问吧…”芸荳也是累得气喘吁吁,拦着一位对面过来的瘦小老者问道:“对不住大爷,你是从襄阳过来的吗?这里离襄阳还有多远?”
老者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的灰布衣衫沾满尘土,一看就是缺乏营养及旅途劳累所致。老者停下来,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主仆两人,说道:“两位小哥要去襄阳?这里离襄阳还有二百多里,你们今日是赶不到了。”
“二百多里?”吴佁仁倒吸一口凉气,如果马还在,也就是一天的路程,现在没有了马儿,这一步步的走,得走到什么时候了?想到此吴佁仁立刻没有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乘着天气好,赶紧走吧,赶上下雨天,路上泥泞难行更是走不动了。”看吴佁仁一脸欲哭的表情,老者好心的劝着。
“大爷歇会吧…你看小弟弟也累了…”芸荳看着小男孩干裂的嘴唇,动了侧隐之心,看老者点头,伸手牵着男孩朝路旁的大树下走去。
树下已三三二二的坐了一群人,大家顾不得地面被太阳晒得滚烫,一屁股坐下便再也不想起来。
“来…小弟弟,喝点水…”刚坐下芸荳顾不上自己,立刻把水囊递给不断用舌头舔嘴唇的男孩手里。小家伙也不客气,接过去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气,放下水囊时还大大的打了一个水嗝,引得吴佁仁和芸荳相视一笑。
“大爷,你也喝点吧!”芸荳再次把水囊递到老者面前。
“多谢小哥…”老者摸摸索索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破了一半的葫芦说:“倒进这里吧…别弄脏了小哥的水囊…”
芸荳一愣,小心把水倒进去,老者喝完用手背拭了拭嘴说:“两位真是好人啊…”
“大爷,你们这是去哪啊?”吴佁仁解下自己的水囊,也喝了一口问道。
“唉…这世道…让人咋活啊…”老者无奈的摇摇头,“儿子参了军,留下媳妇、孙子在家中,没有劳力在家种地,哪有收成?种了一些菜还不够自己吃,各种赋税一道又一道,村里收、乡里收、县里收,把人逼得没活路了只能逃出来,路上把带出来的东西都换了吃的。我们能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哪有我们的活路就去哪儿。”
吴佁仁左右看看,“孩子娘也出来了?在哪儿?”
“唉!”老者浑浊的眼中畜满泪水,“就在半月前儿媳妇淋了雨,晚上在破庙里开始发烧,烧的那个烫啊…没过几天人就…去了…”说着抬手擦去滑出眼眶的泪水,吸吸鼻子说:“这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我也想两腿一蹬走了算了,一了百了,不再为下一顿的吃食发愁,但是他还这么小,他娘临走前让我去找他爹,我到哪儿去找啊!”老人摸了摸孙子的头顶,把他拉到怀中。孙子看着爷爷伤心,也不懂为啥,想着几天没见到自己的娘了,也跟着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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