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很怪,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离帝都不远,早上出发傍晚就可到达。出门时吴佁仁昏昏欲睡眼不能睁,到了中午人便有些清醒,还让芸荳卷了车帘,说要看看马车外的景致。芸荳小心服侍在侧,待车队停下休息时,借着出来喝水的机会,偷偷在车边不远的地方哭泣。
这个时候身为护卫的冬至是不得闲的,虽有宫内的侍卫,但做为王府的侍卫自然用起来更顺手,所以他也被安排了其他的任务,路过看见芸荳哭得伤心自是心疼,便停下来询问一二。芸荳哭得抽抽噎噎,只说主子已经回光返照怕不成了。冬至听了心中难受但又无暇分身,只得去回禀张五星,奈何张五星骑马在皇太后的车撵护驾,心中焦急却也无法。
跟在皇太后车撵旁的张一星看见不远处的兄长异常,得知情由后拍马便走,急急来到队尾上到吴佁仁的车内,看见吴佁仁精神果然比出门时好些,心中悲戚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把吴佁仁揽入怀中。吴佁仁病了几个月,身体早已枯瘦如柴,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这样长时间的马车颠簸那里受得了,这样靠着张一星倒也稍稍舒服些。
这是吴佁仁第一次离自己这样近,那怕晚上坐在她的身傍也不曾将她揽入怀中,此刻张一星心中既是满足又是伤心,不觉流泪。
“说些什么吧…以前你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吴佁仁感受到颈中滴落的泪水,说道。
张一星摇摇头,半晌哑着嗓子说:“我只喜欢听你说…”
“好吧…我说…说点什么呢?”吴佁仁想了想,自己生病以来张一星的悉心照顾,他对自己的心也不是没有感觉,既然自己时日无多,死前总要让他知道曾经喜欢过什么样的一个人。想到此说道:“今日我就告诉你…我的来历吧…我其实不叫吴佁仁。”
“我知道…上次你闹着要回家,我怕那天你真悄悄走了找不到你,就让人去你的家乡打听了一番,没找到你说的地方,我便知道这是化名了。”刚说了一句张一星就接过话去。
吴佁仁听后勉强笑道:“原来你早知道,还跟我装傻。你为什么不问我,不怕我是坏人吗?”
“一块相处几年,是不是坏人难倒我不知道麽?”张一星笃定的说。
“原来你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傻…”吴佁仁取笑他,然后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说的都是假话,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我来的那个地方马路又宽又长,路上车水马龙,这样需要跑一天的路程,我们不要一个时程就到了。
人们在千里之外可以随时通话、看见对方,我们不用油灯照明,既便是夜晚也可以亮如白昼。男孩女孩都进学堂上学,人人平等,男子不可以三妻四妾,只能一夫一妻。如果夫妻过得不如意也可以和平分手,各自再寻找自己喜欢的人。
米放进锅中可以自己熟、水放进壶中可以自己烧开,人们住的房子高入云端,不要担心我们上不去,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也有人上去过…我就生活在那个地方,但是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你们这里,成了你看见的这么个人…我说得你听得懂吗?”
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吴佁仁娓娓道来,张一星听了不是震惊而是更加悲痛,认为吴佁仁说的都是胡话,更加觉得她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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