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所长行动迅速,但他们还是扑了个空,几名自称证人的目击者已经人去房空。老所长对这帮行为举止怪异的家伙们唏嘘不已,他从没有见过动作这么利索的小毛贼。杜建军则把这一切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要是我能看出什么端倪就好了,不至于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老周点了点杜建军的大脑壳道:“要是你小子能够看得出来,我不就下岗啦?”。众人哄笑着上前一人擂了杜建军一拳,这是大伙儿加油打气的方式。可是杜建军心里面还是不舒服。
接下来还是奇怪的事,报案的人自称是仓库看守人员和煤炭公司的小工,可是人家仓库的拥有者,一家煤炭公司的老板那边却自称没有盗窃这一回事。这就把老所长和杜建军都给绕晕了,看守仓库的人来报案说丢了东西,还带了一个诬告的嫌疑人,被戳穿之后那几个临时工不见了,而仓库真正的老板告诉警方啥事儿都没有。虽然这个无厘头的案件看起来是一场闹剧,但行事向来谨慎的老所长还是让杜建军带上几人去仓库查看一下。
仓库的看守是个半百的老头儿,一脸红色的酒糟,头发稀疏身上散发着酒臭味。“这样的人能看好这么大的仓库?”,杜建军心里面还是怀疑。老头似乎看出了那个壮硕警察心里的想法,他挠了挠有些谢顶的脑壳道:“咱们这儿的仓库里面都是一些没人要的破烂,主要是下井的小子们损坏的工具,还有几个大煤堆,白天挖出来来不及运走,放上一夜第二天就来车子拉走了,所以老板也没啥可担心的。”。杜建军狐疑地转了好几圈,发现整个仓库空旷得很,除了老头儿说的一些堆在角落里的工具之外就剩下几处临时堆起的煤堆了。杜建军把脸一唬道:“取放物品的记录呢?拿过来我要查看。”。老头皱着眉头咕哝道:“哪里有什么记录,我就一个看门老头,大字不认的几个,你管我要什么记录,没有。”。杜建军拿着记录这事儿不放:“警察办案你连个记录都拿不出来?把管事的人喊来,我看你们这仓库堆了这么煤,消防通风都成问题,这叫不合规懂吗?”。老头不吃杜建军这套,咬死着就说没有记录,管事的人他也不认识,杜建军要是能把人喊来他就在这里等着。杜建军看着不吃硬的老头毫无办法,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杜建军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他在自己的人生中将永不放弃这四个字贯彻到底。有人曾经劝他放弃大女儿,一个天生视力不正常的可爱女婴,那个人从此再也没有被允许进入杜建军的家中一次。尽管女儿乖巧可爱,妻子贤惠淑德,可是天生的疾病难倒了这个铁打的汉子,事实上没有医生能够治愈这种遗传性的眼疾,杜建军不得不申请再生一个孩子,这不是为自己今后的养老,这是为了不让可怜的女儿孤单。他的个性决定了这个粗糙的汉子在生活和工作中都是一个粗中带细的大男人,这一次杜建军从看门老头死撑不放的举止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那个仓库一定发生过什么,那老头一定隐藏着什么,之所以他能够有恃无恐,恐怕就是有人提前警告过他。硬的不行杜建军准备从另一面来。
杜建军打听到了老头就住在仓库旁边的一个小屋里,这名从北方来的孤苦老人膝下无子也没有老伴。孤身一人在煤场里打一份工养活自己,工头看他可怜又嫌弃老头腿脚已经不利索了,担心重活会出事就给他安排了一个闲差。看门这活计肯定挣得不多,老头平日里在工地上的食堂能混点就混点,节省下来的钱都拿去买酒喝了。“我要是哪天眼睛一闭,你们就把我找个废坑一埋就成。”老头曾经对他的工友们说过。杜建军在傍晚敲响了老头小屋的门,老头看到高大的警官穿着便服站在门口很是惊讶:“这不是白天的后生嘛?你怎么......”。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杜建军手中那只油纸包裹的烧鸡香味已经钻入了老头儿的鼻子里,打断了接下来了的询问。老人家的脸笑成一朵花:“快进来!快进来!站门口那多生分呐!进来说话。”。杜建军笑着道:“打扰了。”。说完摇了摇另一只手上提溜的酒瓶,老酒在瓶子里哗哗作响,老头的眼睛都看直溜了。
老头的小屋堆满了瓶瓶罐罐,大多数是酒瓶也有老头从外面捡回来卖钱的垃圾。屋内一张矮小的床,既是老头睡觉的地也是他的椅子。老头搬来一张木板往床边一放,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桌子。杜建军把烧鸡和酒放到桌子上对老头说道:“老人家,白天的事情我又想了一想,不该对您发那么大的声音,这不,给您陪个礼,您就不要在意白天的事了。”。老头连忙摆摆手道:“不在意不在意。小伙子你这么客气,弄得老头不好意思了。”。杜建军接过话茬道:“那东西我就放这里了,我看时间不早了,老人家吃好喝好,我先走了。”。杜建军这招叫做欲擒故纵,他笃定老头儿会挽留一下自己,果不其然老头见杜建军这么一说马上回道:“后生仔要不嫌弃,陪我喝一杯怎样?”。杜建军等的就是老头这句话,他掏出一包白沙烟放在桌子上,打开来递给老头一只,给他点上。两人边抽烟边把裹紧的烧鸡打开,老头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杯子,二人开始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肉过五味,老头儿话茬多了起来。杜建军从他口中得知老头早年在北方做个小买卖,家里给他找了一个当地的女人。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加上政府开始支持人们创业搞小作坊小商店,老头年轻的时候还算得上一个万元户。可好景不长,自己染上了赌博,赌博这种事杜建军明白,再大的家业一进赌桌就成了空。老头输得一贫如洗,那真是家破人亡,婆娘也跑了,兄弟姐妹见他如此不堪也不再来往。老头便孤身一人辗转流落到了淮城,在同乡人那里讨了份煤场的差事,这一呆就是三十多年。“后生伢,我知道你想打听煤场的事情。”老头醉眼朦胧地对杜建军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告诉你也没用。这场子是老板的,东西也是老板的,他说没丢就没丢,我一个看门的老头能说上什么话吗?”。杜建军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这么说来确实是丢了东西对吧,你们老板还真好说话,丢了东西也不责怪你。”。老头哈哈笑道:“那也要看丢了什么,一堆不值钱的破石头,丢了还有人心疼不成。”。杜建军脑袋一下子蒙了,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去偷一堆石头,难不成那石头是值钱的玉石?他问老头:“那石头长什么样子?您能不能说说看。”。老头一摆手道:“那不是什么值钱的石头,老板找人来看过了,要是值钱的货会放到我这个破仓库里面吗?”。杜建军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十分值钱的东西,堆在这么个破旧的仓库里怕是没有人会放心。就在杜建军懊恼不已的时候,他撇见老头脖子旁一颗红色的痦子,杜建军随口问道:“老人家那脖子上是不是受伤了,改天到我们所旁边的老陈那里看看,我跟他说一声不收你钱。”。老头笑嘻嘻地回道:“不碍事不碍事,可能是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又不感觉疼,过几天就会消掉的。”。杜建军看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件报案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个闹剧,他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了,喝完杯中的酒后杜建军向老头告别,临走时把桌子上没有抽完的烟丢给了孤苦的老头。老头好久没有吃上美味的烧鸡,喝上一瓶正儿八经的老酒,心里美滋滋的向杜建军道了声谢,两人便分开了。
杜建军摸着夜色往家里赶,事情办完之后对家人的牵挂又开始催促他马不停蹄地一路小跑。吹着夜风杜建军的脑子清醒了许多,这次搭上一瓶酒一只烧鸡一包白沙烟却什么进展也没有,杜建军不知道怎么回所里向老所长交差。他甩了甩头努力把这件事情先放到脑后,很快就要到家了,自己不能带着一脸苦恼面对妻子和女儿,杜建军想到女儿心中不由地一暖,这个可爱的小天使聪慧又漂亮,继承了妻子出色的外貌,而且小小年纪十分了解大人的心思。很多时候自己正在苦闷之中,女儿扶着小椅子走向他抱着他的大手轻轻地给他唱儿歌,再多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女儿无限的怜爱和歉意。女儿的眼睛是自己和妻子给予的,这是杜建军心里一辈子的伤痛,刻骨铭心让他永生难以忘怀。
就在杜建军走进大院准备开门进去的时候,他看见了穆昕带一个女孩从隔壁出来。穆昕看到他就冲他笑眯眯地打招呼,杜建军打量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忽然一巴掌拍在穆昕屁股上,穆昕被大哥的举动惊到了,呆呆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哥向他训斥道:“木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早恋了?”。穆昕知道大哥误会了连忙向杜建军解释,杜建军心里恰好有火气,加上先前喝了半瓶老酒,这一下子全涌上来,按着穆昕就是一顿噼里啪啦,揍得穆昕屁股发麻。夏小可连忙上去拉着杜建军,可身娇体弱的女孩怎么可能掰得动身强体壮的杜建军,急得女孩大喊救命。就在一片混乱之中,杜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军子!你搞什么东西?干嘛打穆昕?”。杜建军放下手中的男孩,对老娘辩解道:“妈,你看穆昕这小子早恋!”。啪得一声,杜建军站得笔直,老娘的巴掌甩在他脸上,高大的汉子一动不动。杜婶心疼地扶起穆昕:“那傻子把你哪打疼了?”。穆昕哭笑不得地回答道:“没事儿,大哥揍得是屁股,哎吆,婶你轻点。”。夏小可看着乱七八糟的一家人,心里嘀咕道:“这都什么事儿啊。”。一想到刚才那壮硕的汉子称她和穆昕在早恋,女孩的脸又不由地羞红了。杜婶拉着众人回家,让杜建军给穆昕贴了几块膏药,穆昕这才把事情向杜建军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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