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女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长长的枯发遮住面庞,这是神经类药物的副作用。
“霍尔墨斯?”
“嗯?”
脑海中响起某人的声音。
“我妈的病,你怎么看?”
“我是个冒险家,又不是医生。”
夏子器抿了抿嘴唇,谈不上多失望,沮丧肯定是有的。
霍尔墨斯默然几秒钟,
补了一句:
“至少在我看来,她身上没有畸变遗留的味道。”
这证明,
要么真的只是正常的精神疾病,要么,就是隐藏的畸变性位格太高,现在的霍尔墨斯无法看破……夏子器拉开椅子坐下,十指交叉,闭上眼睛。
精神上升,
光团悬浮在眼前。
“从灾变之地回归的梦境,里面梦到什么都有可能,你这是在冒险。”霍尔墨斯提醒。
“这种话从一个冒险家嘴里吐出来,可真没有说服力啊。”
“所以我变成了这副模样。”霍尔墨斯说,“这段时间我在学夏语,有一句话我认为很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夏语里还有一句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说完,
夏子器向前一倾,
【寄生蛹】用虚幻的口器刺穿了光膜,降临在梦境。
这是一间灰扑扑的小店,橱窗里摆着廉价的夏国商品,门上“营业中”的牌子被翻了个面。
窗外漆黑一片,屋内的旧电视正在播放新闻,角落里支着一口小蒸锅,玻璃盖子被蒸汽糊满,也不知道里面正在煮什么。一只鸟笼挂在柜台上空,逗鸟的是个穿唐装的老头。
穿唐装的老头,眉眼耷拉,喉间有疤。
这不是蜡像馆里的那个人么……夏子器瞳孔一缩。
店里另外两个人,是夏子器年轻版的的双亲,女人正端着瓷碗和漏勺,守在铁锅边上,男人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和老人有一句没一句闲侃。
十分和谐的场面,像是一对夫妻拜访独居的长辈。
出于谨慎,夏子器没有往老人那里去,而是附在夏杼身上。
成功得相当轻松,
夏子器抬手摸了摸脸庞。
以往,他只在照片里看到过自己的爸爸。虽然明知是在零维度里,但指尖上还是涌起了一股错觉,血脉相通的错觉。
老头把目光从笼子上移开,看了眼夏子器。
“呦,有客人上门了。”
客人……这是在说我么?夏子器微微一颤,若非是精神体状态,现在肯定已经流下了冷汗。
咚咚咚,门被敲响。
是这个“客人”……夏子器暗自松了口气,向橱窗外望了过去。
外面依旧一片漆黑,那是一种深邃而虚幻的黑,超越了夜色,给人以强烈的不真实感。
啪!
突然,有一张脸拍在玻璃上。
那是一张属于白种人的面庞,邋遢得像个流浪汉,嘴角撕裂了脸颊,拉出发白的筋络,露出发黄的牙齿,挤出血红的舌头。
他的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夏子器控制不住自己,眯眼仔细看,那东西越来越清晰……
“哎,饺子煮熟了。”
女人一声轻呼,打开锅盖。
随着话音落下,
夏子器眼前一花,不知何时已经偏过了脸,正对着咕噜咕噜的小铁锅。
蒸汽弥漫,看不清锅里。
“来,趁热。”
女人把一个青花大碗放在夏子器面前。
夏子器低下头,碗里没有饺子,只有一团打着旋儿的褴褛黄布,旋出无以名状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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