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一个人针锋相对,都是穆兮所不想的。每回疯狂过后,她总想,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面目可憎的模样,她为什么要闹得众叛亲离,她为什么和亲生父亲走到相互算计的局面?
午夜梦回,她会梦见她漂亮温柔的母亲。母亲站在院子里,周身是盛开的牡丹花,母亲摘下一株红牡丹放到她手上,并且温柔的对她说:“暖暖,这红牡丹衬你刚好。”
她一脸嫌弃的说:“牡丹可真俗气。”
“大俗大雅,”漂亮温柔的母亲忽然发狂,她红着眼眶拼命的把那株牡丹花塞到穆兮手里。“大俗即大雅,你怎么能说牡丹花庸俗!”
“妈,妈!”母亲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往花丛里摁。“我疼,妈,我疼,您饶了我。”
她哭着告饶。
可平时疼她入骨的母亲却没了神志,母亲摁着她的头,不停的逼问她。“大俗大雅,你怎么能说牡丹花庸俗,你怎么能说牡丹花庸俗!”
母亲摁她的力气更大了,柔软的花茎撑不住母亲的暴力,一丛牡丹花被压断了枝,她的脸被摁到了泥土里。泥里有细碎的小石子,母亲下手没轻没重,尖锐的小石子刺破她细嫩的小脸,鲜血滴落,没入了土壤。
后来一株染血的牡丹破土而出,它在骄阳下吐露芬芳,它在穆兮惊恐的目光中森森怪笑。
它说:“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穆兮穆兮,你就是那株瑰丽的牡丹,你怎么能说牡丹庸俗呢?你怎么能呢!”
“不――!”
穆兮尖叫着从梦里醒来,抹了一把额头,手心都是湿漉漉的。
又做梦了,这个梦境已经重复做了好几回,每回从梦中醒来,她都像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似的?而且重复的梦境也像在预言她未来的结局,总让她觉得心头难安。
穆兮歪倒在床头,疲惫不堪的闭上眼睛。
睡是睡不着的,每次从梦里抽身,她都是睁眼到天亮的。现在闭着眼睛,也是不想直面无边的黑暗。可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黑夜本就黑,她还闭着眼睛,黑暗更是无边无际了。
早上醒来,梁骁已经做好了早餐。早餐很简单,只是一份白米粥,一小碟青菜,但这份简单却莫名温暖了穆兮的凉透的心。
“舅,早啊。”
穆兮故作轻松的打招呼,梁骁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低头吃早餐。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穆兮有些无措,用公筷给他夹了一根青菜,讨好的笑着。
梁骁轻飘飘撇了她一眼,吃了她给夹的青菜,但还是没有给她好脸色。穆兮从未讨好过别人,现在在梁骁这儿碰了壁,心里也有点不高兴就再也不肯说句好话服软。
两人安静的吃完早餐,收拾完家里就拖着行李出门了。
梁骁买的是十点的车票,到车站时时间还早。梁骁不急着进候车室,他让穆兮在车站外的一棵榕树下等他,自己却背着行李朝车站的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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