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莫逐尘冷静地转头看向他,“不然她怎么会活到现在。”
“你知道我向来如此,但你是何时决意背叛的?”
“从我记事起,就无一日不想拿阙归崇给我父母作祭,”莫逐尘一手提着个昏迷不醒,不会武功的累赘,另一手空空如也,此时却丝毫不惧,甚至对他这位曾经的同谋蔑视地冷笑,“你应当也是如此吧,但你不敢。”
“不是不敢,是我不像你一样愚钝,”那人收了刀,大喇喇地在胸前抱起双臂,没有武器的莫逐尘不可能是他对手,也不可能从他手中逃脱,“你为那狐狸卖命,就算他们真的胜了,还会留你性命?”
“我不在乎,”莫逐尘说得淡然,“只要有人能杀了阙归崇,就算不是我亲手报仇,我也死而无憾。”
“哈,”那人滑稽又可怜地笑了两声,“你啊你,我真不知道陛下当初看上你什么了。”
“他向来最不看重的就是我,他只是要用我告诉其他人,谋反只有死路一条,”莫逐尘说倦了,把颜诗芸放在地上,右手掌心凝聚出影刃,“我活不过今日,他也很快会死。”
“谁说你活不过今日?”
莫逐尘周身凝聚的杀气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那人不回答,而是对地上的颜诗芸抬抬下巴,问他:“这只狐狸和你带来的那只是什么关系,她居然什么都不管,让你先带她走?”
“我怎么知道,”莫逐尘不知所谓,忽然稀奇地笑了一下,“烟雨,你不会对她是动了什么念头吧?”
“以后也别叫我烟雨了,”“烟雨”厌烦地摇摇头,重新把兵器掏出来,问他,“你的重鋂毁了,怎么做到的?”
“她的剑,”莫逐尘换上了他先前那副玩味的神色,“你现在去找她,她会很乐意。”
“她现在可顾不上我,”烟雨收回兵器,摸着下巴哼笑,“她能打得过断垣那个疯子?”
“我怎么知道,”莫逐尘还是只能这么回答,他拎起地上的颜诗芸,问眼前明显心情大好的狼,“我要去义军的地界,一起?”
烟雨忽然闭上眼,尖耳竖立,打探结束后叹息了一声,“不用你去了,他们已经来了。”
莫逐尘心惊,距离那狐狸烧掉求援的符纸才多久,他们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出军队进攻?要是无法攻下,那岂不是自取灭亡么。
“等着吧,”烟雨悠哉地在河边坐下,欣赏眼前的清丽景致,“你要是回去,我可以替你看着她。”
莫逐尘觉得他不可理喻,但思索一下,还是把颜诗芸留在这里,回到一片混乱的囚牢。
精锐将士已把不断传出灵力爆裂激荡动静的囚牢团团围住。在空地中紧张等候,不敢贸然进去的士兵,无不为这气势心惊肉跳。他们只听闻天狼军神出鬼没的阴险狡诈,却不知原来他们正面拼斗起来也有如此恐怖实力,那显然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斗争。莫逐尘轻易穿过这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靠近关押颜怀信的囚室。如他预料的,以整层楼都已经狼藉一片,趁乱逃出去的囚犯应该都被包围在外的士兵重新擒获,而那两位还在厮杀。他听见那个他只有数面之缘,却从许多人口中听说了他的可怕之处的天狼在狂妄大笑:
“哈你杀不了我!你也救不了他!你和他不过是两个废物罢了!”
他又听见狐狸愤怒得近乎把牙齿咬碎的声音:“你对他做的一切……我会千百倍偿还给你!”
“哈哈哈哈”
他的大笑突然中止。莫逐尘想大概是战斗有了结果,走到门墙已经被打穿,没有其他人在的囚室。颜怀信被从刑架上放了下来,一头单纯为兽类的狼把他圈绕在身体中。它静静地卧在地上与莫逐尘对视,应该是风茗已经告诉了它,他是自己的同盟,所以它的目光中虽然警觉,但没有多少凶恶。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让我看看。”
莫逐尘和这灵兽打过招呼,顺利走到它身前。他蹲下一打量,饶是见惯了血腥残忍场面的他,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难怪风茗的声音会愤怒扭曲成那样。颜怀信的伤势已经超出他能医治的范围,他只能同情地撕下一条衣角,遮挡住他凹陷干瘪的眼眶。
“你要在这里等她,还是我现在带你们走?”
狼对他摇了摇头,目光渐渐温驯柔软下去。莫逐尘看着自己宽泛意义上的同族,心下多少有些怪异,便站起身来,替他们做守卫。
一道巨响在不远处乍起,听声音是一个人把另一个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响起拳拳到肉的击打声。那天狼还在大笑,笑声嘶哑,夹杂咳嗽,不时被拳头的声音打断,于是莫逐尘放心,是风茗占了上风。他听到分属于两个人的粗重呼吸,然后一个人把另一个拖在地上。不久之后,他看到浑身是血的风茗拖着同样浑身是血,没什么动静的狼走进来。他正想说点什么庆祝缓缓这沉重凝滞的范围,风茗抬起头他才看见,她的双眼紧闭,面上挂着两道血流。
“你的眼睛怎么了。”
风茗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天狼扔到他脚边。天狼看向莫逐尘,含着满口鲜血,轻蔑地嗤笑:“叛徒。”
风茗走过来,踩在他的脸上,让他没法再顺利说话。莫逐尘以为她要直接踩碎他的头,准备离远一点省得溅到脏东西,却见她擦去她剑上的血液,收回了鞘中,好像她将要做的事对它来说是种亵渎。她顶着满面血流,看不出表情,抬手在半空,五指绷紧成爪,灵力垂直而下,一寸寸撕开她脚下凶手的皮肤。
莫逐尘无意看她以牙还牙地报复,走到牢房门口放风,忽闻周围杀声四起,随后无数火箭射进来。
灵界风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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