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霏转头看去,见涯光剑身上光华流转,从未显现过的紫黑色凤尾花纹铭刻其上,他想这大概是落鸿宣示所有权的方式。他再看那男人,果然他沉默下去,无法应对。可随后,他居然把目光转向了玄霏身上。
风茗拍拍玄霏,示意他解开胸口的衣服。玄霏也想起来了,连忙照做,又划破指尖以鲜血抹上,顿时那一片皮肤上显出一只完整的赤凤图腾,而他的心口则像被紧紧攥住,好在只是压迫,并不疼痛。
风茗看着他的惊愕,不禁出言嘲讽:“连绛琂的人都敢惹,我看你不是想杀我们,是想杀你自己的九族吧!”
男人沉默良久,最终像是叹了口气,语气刺耳地说:“原来二位是落鸿的座上宾。不知二位与绛琂族长是何关系?”
风茗接着骂道:“落鸿和我这狐狸的事,轮得到你们几个流影来打听?快点把剩下的事说完,少拿你们流影的规矩来管我这外人!”
“本来二位若愿意,我这四位手下皆可随二位同行。不过二位既然如此神通广大,应该是用不上了”
“用得上,怎么用不上,”风茗打断他的阴阳怪气,“让他们四个到距离村子最近的地方等着!”
“抱歉了,这四个人我不能借给你。”
“你到底想怎样?”
“作为补偿,二位替我族办事的酬劳会更丰厚。”
“这你能说了算?”风茗戳破他,“你总不会是流影的皇帝吧!”
“本王会回禀皇兄,”他的身形渐渐隐没成黑影,“恭候二位佳音。”
他留下了一枚令牌,风茗用灵力把它拿过来。随着他们身影的消散,四周的景色也发生变化。幻境解除了,他们回到现实,这里是一处山林的边缘,背后就是通往边陲的方向。
果然是个王爷。玄霏想着他的威严华贵,整理好衣服,边看风茗手中的令牌,材质像是木头,上面刻着个笔画扭曲,花纹一般的“影”字。风茗把这牌子系在腰带上,转头一看,玄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干什么。”
“仗势欺人的感觉怎样。”
“他们才仗势欺人!”风茗气哼哼地调转马头,催它快跑。
他们耀武扬威的事迹不出一天就被他们的靠山知道了。这本来不会是什么大事,但那王爷的皇兄以一族首领的身份直接把书信送到了凤主手里,不知内情的凤主便在朝会后单独把绛琂留了下来。
绛琂看完这封虽然恪守礼仪,但字里行间很是不满的控诉之信,一时也是讶异。他没想到他那师侄居然还知晓那等机密,更没想到他们会主动用这层关系做倚仗。
“信中所言是真?”
“是,”绛琂还能怎么办,只能替她兜下来,“她是臣师弟的弟子。她的剑是家师上一世所用之剑。”
凤主点点头,半是玩味半是苛责地说道:“你们居然私藏他族皇嗣。”
“凤主此言差矣,”绛琂说得理直气壮,“她只是臣师弟在外游历时收的一位普通弟子,什么皇嗣,臣等对此一概不知。”
凤主不禁笑了几声,“那你就如此回复他们吧,此事是你们师门内务,我就不管了。”
“是。”
“那另外一个身负你印记的,是什么身份?”
绛琂心忖,要是在凤主面前袒露那龙的身世来历,那他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无论如何,他都与他们有了牵连,也并不品行低劣,不至于落得那般凄惨。于是他也把月思渊搬了出来:“他是长孙前辈看重的后辈,与他和臣那师侄都关系匪浅。”
“哪位长孙?”
“家师的一位朋友。”
“朋友?”
“朋友。”
凤主心中升起怀疑,他可没听说过月思渊有什么交情甚好的朋友,绛琂说话时眼中掠过笑意,摆明了意有所指。其实绛琂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以为凤主知道长孙疏雨的存在,没想到月思渊还真是谁都没告诉。这日后要是凤主找上他麻烦,他怕是要被他的师尊打到提前涅槃。
果然,凤主追问道:“他现居何处?”
“不久前他随师尊前往人间,不知何时回返。”
“你回去告诉你师尊,让他们一同来见我。”
绛琂应了句“是”,心中满是苦涩。
回复流影的公文要走正式程序,一两日后才能送达,传给月思渊的讯息就不用了。彼时他正在魔教的祭坛上和曲清瑜唇枪舌剑,他们已为如何处置纪无情体内的内丹连续争执数日了。忽然他身侧浮上时隐时现的亮纹,曲清瑜见了,假模假样地对他抱歉一笑:
“不打扰你与人密会,告辞。”
可他却并没有离开,摆明了是要窥伺。月思渊倒也不在意,只是瞪他一眼,应下绛琂的邀约,开口就是一句没好气的质问,让他本就心虚的大弟子更感到紧张。
“师尊,凤主传唤你与长孙前辈,去九重天一叙。”
月思渊连连冷笑,“好啊,你们师兄弟真是一脉相承,我怎么不记得我交给你们吃里扒外的本事!”
“也许凤主只是想让你回去补办宴席而已。”
曲清瑜哈哈大笑,看月思渊生气是为数不多能让他产生乐趣的事。他比月思渊年纪更长近千岁,只差几十年就隔了一世,也就因为那几十年,月思渊从不把他当做可敬重的前辈。他早年虽承蒙过他的指点,但总体而言,他几乎是从初出茅庐之际开始就与他针锋相对。
“……”绛琂回忆了一阵这声音,问道:“曲先生?”
“绛琂族长。”
曲清瑜笑着与他招呼,月思渊突然挥灭了这术法,带着满身憋闷的火气回到他的住所。他回去一看,长孙疏雨还不知去了哪里。他抓住一个侍卫质问,侍卫诚惶诚恐地回答说,长孙疏雨在和他们教主喝酒。
“哎,都在呢,”曲清瑜在他入席的下一刻推门而入,他此时的好心情看得纪无情简直毛骨悚然,“阿渊,事情不是还没商量完么?”
“……”
“……”
长孙疏雨惊疑地打量他们,纪无情借着饮酒的动作才能掩盖脸上笑意,看不可一世的鸟吃瘪,真是不可言说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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