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茗握着剑,推开门,看到门前人面孔的瞬间把手中长剑对他捅去。玄霏只看见她手臂一动,一道细长的黑影携着风直刺他腹中。他本能往旁侧身,掐住她欲变招的手腕,轻而易举地躲过这对他而言堪称迟滞的突袭。
风茗见设想落空,有点遗憾,冷着脸色对他命令:“放手!”
“你要杀我?”
玄霏满心犹豫不决,思绪有些散漫,下意识问得讶异。纪无情给他的虫蛹已被他拿内力吸在袖内的小臂上,他大可以趁此机会拿指甲划破她的手腕,把那虫蛹往血口上一摁,便大功告成。可他看风茗居然早有准备想要刺杀他,不禁又想着,至少把这事弄清楚再动手。
他松开手中纤细温热的手腕,向后撤了半步。
方才过了一招,风茗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她不能再主动进攻,也不能暴露自己察觉到他的异样身份。她堵着门口,打算就此把他赶走了事。
“我以为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人呢。”
她意有所指地说,甩了甩被他掐了一下变得冰凉的手腕,暗想这人的功法真是奇怪,就算现在夜间还有些寒意,应当也不至于让他的体温像冰一样冷。
“你又来干什么?”她诘问,“我昨天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
“我看你的剑法有趣,夜里无聊,想再来讨教讨教。”
“我就会那几招,你已经见识过了,”风茗退到门里,准备关门,“你再不走,我就喊人来教训你。”
“别走。”
玄霏伸手去拉她放在门框边的手,风茗自然缩回手躲避。他把剑气灌在手间,去擒她手腕,手掌翻转之时,赫然就是昨夜风茗对他施展过的剑势。果然风茗立刻察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一分神,她的手腕又被他抓住了。
“你偷学我的剑术?!”
她满脸怒气,发力想把手抽回来,奈何他们修为的差距实在难以逾越,她的手腕在他手中如遭铁铸,扯得她筋骨发疼都还是纹丝不动。玄霏见已引起她注意,这才把她的手松开。
如此春寒料峭的夜晚,狐族的体温依旧炽热,他掐着她的手腕,仿佛握着一只永远火热的暖炉,更比钢铁制的暖炉多了生者肌肤的柔软细腻。他活了十七年,还是头回感受这般让他不忍放手的熨帖滋味。
“我看过就会了,怎么叫偷学?”
“你胡说!”风茗压着嗓子对他叫嚣,本来温温润润的墨色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的剑术你怎么可能一学就会!你是不是又想从我这偷学更多招式?!”
“你不相信就算了。”
玄霏仗着风茗慑于他们的功力差距,有恃无恐地睁眼说瞎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学这一式的时候独自在雪山顶上熬过了多少个森寒刺骨的日夜。
“你别生气。我再教你一招我的剑法不就是了。”
那些不入流的剑术怎可与她师父托付给她的剑谱相提并论?风茗根本不想理会他假惺惺的交换。她现在只是又气又悔,她可真是倒霉,居然惹上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别急着送客,至少看过了我的赔偿再赶我走吧?”
“你去啊!”
风茗怒气腾腾地让步了。
风茗心不在焉地给他喂招,两个回合之后,她心中的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迷茫。玄霏收了招,如愿看到她满脸的惊疑不定。他给她看的,是引愁剑法的第十式。纪无情教他时说,从第九式开始,都是他经历变故后才领悟的招式。果然他猜对了,她拿到的剑谱应该只有前八式。
“我走了。”
他说着,不顾风茗眼中犹豫的挽留之意,转身离开。一直走到靠近那家农宅的路口,他才摸摸嘴角,压下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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