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刻,回府后寻风茗而不得的颜怀信把颜诗芸叫醒,问她的去向。
“她跟别人出去玩了,”颜诗芸靠着房门,困倦地打着哈欠回答,“还没回来吗?”
“别人?是谁?”
“我不清楚,她说是个什么,侍郎?”
她说完,门外就没了声音。她站在原地等了等,久不见颜怀信再问,推开门看了看,见他确实已经离开了,再拖着脚步回床上接着睡。
颜怀信可就没有她的悠闲。他原以为风茗和她在一起,方才在街上还顺便给她也买了个小饰物,结果她竟然被百里晏清约了出去,到这时辰还没回来。他惬意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只能回到他的院子中等她回来。他刚绕过一个拐角,忽然耳侧扑过一阵风,面前多了个满身黑衣的人。
颜怀信看看他胸前银线绣的纹饰,狐尾的形状亦如摇曳火苗。见银火之形,便如陛下亲临。他理了理袍服,便不顾湿冷的地砖,对这流影跪了下去。
他在双膝及地之前被流影拖住双臂,价格不菲的衣袍免了这遭劫难。流影浑身毫无杀气,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常,但颜怀信还是为自己听到的话瞬间出了一背冷汗。
“颜公子不必多礼。陛下与风茗姑娘正在您的院中,陛下请您过去一叙。”
“我正要过去。”
流影对他抱拳,眨眼间消失在风中。颜怀信只能满心焦灼地加快脚步,朝他的院子赶去。
他匆忙赶到院中,见百里晏清抱着风茗坐在石桌边,桌上摆着一只小坛,两只杯盏,馥郁的酒香弥漫在整座庭院。风茗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中,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显然是已被他灌醉,恐怕什么秘密都说给他听去了。
颜怀信在心里叹气,径直走到他们对面坐下,盯着面色平和的百里晏清。百里晏清看他来了,也不急着说话,只推给他一只斟着酒液的酒盏。
“朱家的黄柑酒,尝尝看。”
颜怀信也不客气,端起酒盏就一饮而尽。这类以水果入酿的酒都是喝起来味道清甜,实则后劲一点也不小,他看看他怀中的风茗,果然正双目紧闭,呼吸深沉,不知在做什么醉梦。
“你找我来,是要吩咐什么,”颜怀信叹道,“连明日一早都等不及了么?”
“明日宫里大臣们都在,有些事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百里晏清语气平淡地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世的?”
“那天你在颜府中过夜之后,”颜怀信答得坦然,他知道百里晏清已经知道了一切,他若是执意隐瞒,反而会招来祸事,“自母亲收养她入颜府,我就一直怀疑她的身份。那次我偶然发现你们长相有些相似之处,去向她求证。她虽不太乐意对我承认,但也无法隐瞒。”
“你们知情不报,是意欲何为?”
“怕你对她不利。”
百里晏清听了,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仿佛他们只是在互相关怀地寒暄,“只凭这句话,我便可将你颜家满门抄斩。”
“你不会的,”颜怀信也笑了笑,眼中全无惧怕神色,“别再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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